“師父!師父你終于醒了!你嚇死我了,師父!”
耳畔傳來的哭腔由遠及近,唐江生的視野漸漸清晰,原本想從地上爬起來,但胸前卻有一對重物壓著,導致他一時有些使不上力。
“你先……你先扶我起來。”唐江生的聲音依舊還很干澀,透露著一股虛弱與疲憊,不過眼下這個姿勢有些太曖昧,他不太受得了。
百里顏九很聽話,對唐江生的請求幾乎言聽計從,將其扶在山洞的石壁上躺好后,立馬從鍋里舀出一大碗魚湯遞到唐江生嘴邊——唐江生瞥了瞥百里顏九身上濡濕的鬣毛皮,洞外的秋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他可不記得自己有給百里顏九“鯽魚”這種食材……
“把火升起來,把這身皮脫了過去烤烤,天寒雨冷,切忌著涼。”
“好的師父!沒問題師父!”眼見唐江生恢復了說話的能力,百里顏九相當熟練地把已經熄滅的篝火重新點燃,隨即也不避諱什么,當著唐江生的面就將鬣毛皮褪下,掛在一旁的樹枝支架上烘烤。
“身體烤暖和了之后就把這個穿上。”唐江生靈識微動,一套紅衣粉裙被他從乾坤袋中拿了出來,其上甚至還繡有兩只剪尾燕鶯。
據無天忻吳所說,這是衛法下山之前贈送給他的東西,名曰“樓蘭火烈衣”,有塑形幻身之效,說白了,若是男人穿上,那就能有女人的體型——雖然百里顏九本來就是女人,但他的身上除了這一套樓蘭火烈衣,也沒有其他適合女人穿的衣物,所以只好將就著先穿了。
“哇——!拜師禮是四月游春服嗎?想不到師父你的品味居然是這個樣子的!我還以為你鐵定是喜歡成熟大姐姐那種狂野類型的呢。”
不明真相的百里顏九莫名興奮,三下兩下就將樓蘭火烈衣穿著完畢,雖然時值秋季,但只要有火烈衣自帶的暖意,抵御一般霜寒還是沒什么問題的——而且百夫長身著少女裝,倒也別有一番看頭。
不過唐江生此刻并沒有那種閑情雅致去欣賞流連,他的心中滿滿的都是歉意,不知該說些什么:“果然還是被我咬了嗎……”
是的,唐江生讓百里顏九脫下鬣毛皮的目的,一是不想讓她在淋雨之后著涼,第二則是想確認自己有沒有傷害到她——果不其然,百里顏九的脖頸上還留有兩個極其細微的尖孔,或者說是,牙洞……
“師父你這一覺睡的,可就是三天兩夜過去了喲。”百里顏九來到唐江生身邊,端起地上的木碗,將已經放涼的魚湯自己喝掉,然后重新給唐江生盛了碗熱的,“師父你連睡覺的時候都能精進修為,真的好厲害啊!這種修習法門能不能也教給徒兒我啊?我想學我想學!”
唐江生沒有回話,只覺得胸口處一陣揪心,連帶著呼吸都紊亂起來:“莫要再叫我師父了,我一介凝魂修士,沒資格做你的師父,你若想安心修行,我可以修書一封舉薦你去天明宗——我……我就是個怪物,做不了你的師父,也做不了她們的先生,更做不了她的徒弟!”
是的,若一切真如墨甲、青乙所說,每當他修為突破時就要吸食鮮血,若那個時候待在他身邊的不是百里顏九,而是食月跟海辰呢?換一個人,如果是俞咲咲呢?再進一步,如果是師尊天元子呢?他是否也會抑制不住嗜血沖動,毫不留情地在她們的脖頸上留下傷痕?
這次只是從凝魂后期向凝魂圓滿邁進而已,要是以后突破元丹呢?日后再踏足仙迎呢?他會不會將身邊的人活活吸成一具干尸?
唐江生不愿去想,他不敢去想!他就是一個怪物!一個靠傀儡之軀行動,連本能都抑制不住,給周圍所有人帶去不幸的魔鬼!
“我是鬼,我是鬼……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是傀儡,我是傀儡……我是怪物,我是怪物……我該死,我該死……!”
如同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