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牧和在座的一眾元丹修士不同,他是親眼見過“關臣臣”的手段的,打從心底里覺得“關臣臣”是個人才,所以才會將其帶到這臨仙苑參加宴席——但是覃牧和他們也有一個相同之處,那便是自恃修為,對凝魂境界的“關臣臣”抱有輕視,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于是唐江生就給覃牧玩了一手禍水東引,好叫他知道看戲是要繳門票錢的。
“嗯……賣給關兄吃食的確實是個中年婦女。”覃牧伸出右手,作勢想去端茶杯,可抬眼一看,所有人都正齊刷刷地盯著他,因此也不好意思再借茶遁,“我說你們不要這般欺負關兄,他可是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而過目不忘的人,基本上也是睚眥必報。”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覃牧雖有翩翩風度,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可歸根到底,并非心無城府之輩,唐江生坑他,那他自然也要坑回去。
于是覃牧就將市井上看到的一幕幕場景,客棧內與唐江生的第一次過招,以及替其研墨一整夜的故事繪聲繪色地描述出來——知道真相的,明白覃牧這是在把唐江生往死里玩兒,不知道真相的,比如了悟、蕭尹白等人,卻還以為唐江生和覃牧已經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
“沒看出來啊小子,你還有這般能耐!”了悟抓著唐江生的腦袋不斷揉搓,將他的頭發弄亂不說,似乎還有點愛不釋手的意思,“不行!你一定得跟我一道修佛,這樣我就不用背那些該死的經文了!”
蕭尹白半掩嘴唇,眉目生輝,對唐江生也表現出了濃濃的興趣。
“身為修士,欺辱凡人,可笑,可悲,可憎。”師太揮舞拂塵,在自己面前用力橫掃,就跟唐江生投過去的視線都是蒼蠅老鼠似的。
“師太你這就過分了——你可以不愛,但請別傷害。”了悟表面上是在幫唐江生正面對剛口出惡言的道姑,實際上心中卻是極爽,暗道師太真是及時雨,居然這么快就給他送來了一個拉攏關臣臣的機會,那他怎么的也不能辜負其“一番美意”,于是繼續說到,“身為出家人,理應六根清凈,若是心懷諸多情緒,還是趁早還俗了吧。”
“你要命不要?”
三千拂塵絲盡數湛開,在道姑的修為加持下,如同漫天銀針,直接就往了悟身上招呼過去,連帶著唐江生也在攻擊范圍之內!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調侃的聲音忽然在眾修耳邊響起“挺熱鬧的嘛不是,牧哥就是厲害,活躍氣氛的本事我是怎么都學不來啊。”
拂塵的攻勢驟然止歇,宴席上的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白袖衫的青年正彬彬有禮地朝他們揮手致意——只是不管是舉手投足的姿態還是瀟灑從容笑意,都像是跟覃牧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大公子。”覃牧起身相迎,在臨近青年身邊時驀然停住腳步,隨即躬身行禮,其余諸修,包括了悟都跟著一起他們起身行禮——只有唐江生不同,他是被了悟按著頭向青年行禮的,這讓他很不爽。
“這兒沒有外人,牧哥不必這般拘禮。”青年托住覃牧的臂彎,將其一把托起,“盡管牧哥從小就教導于我,乃我‘授業恩師’,然而‘覽’不才,不僅未能習得牧哥一半本事,還擅自將牧哥引為摯交好友,實在是心有愧疚……每每念及于此,都會覺得寢食難安。”
“大公子!愿為大公子肝腦涂地!”覃牧心神震顫,作勢欲再拜,不過卻被青年眼疾手快地攔住了,無論如何都不肯讓他拜實。
“你就是牧哥提前知會我的那位小朋友?”一步一步走進宴場,青年半蹲下來,自下而上望著唐江生的臉,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嗯!果然相貌不凡!牧哥眼光不錯,是個好苗子!初次見面,你好,我叫林覽,姑且算是這座雨順城的少城主——我說了悟和尚,你還要箍小關到何時?在這臨仙苑,可不許你這么對待我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