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的確是有,但是不是‘更好’之策,眼下卻還有變數。”言及此處,唐江生左右檢查了一遍提前布置好的靜音符,并無不妥后,將身體微微前傾,用極小的聲音輕語到,“姐姐就沒有考慮過,倉禮城成為‘戰時陪都’的可能性?姐姐入倉禮,可是提前知曉了什么?”
    “什么!戰時陪都——?”聽到唐江生提出這個猜想,饒是以貴婦人的定力和見識,都不免大驚失色,若非提前布置的靜音符發揮作用,只怕整個車隊都能聽見貴婦人驚詫不已的喊聲,“遷都一事,非同小可!你從何得知?紅口白牙,你可莫要瞎猜妄言,當心引火燒身!”
    貴婦人反應激烈,雙目圓睜,情不自禁地抓住唐江生的臂膀,警告他當心禍從口出,而對于“選址陪都”的這一推測,貴婦人別說去甄別,連考慮的念想都不曾有——不過這也并不奇怪,“戰時陪都”這個話題極為敏感,牽涉極廣,無異于國家機密!貴婦人雖然在錢家小有聲名,但還遠未到可以參議衛政的地步!有道是“知道越多死的越快”,貴婦人此時離不惑都還差兩三年哩,她可不想早死。
    “姐姐既然不相信我,那就當我在放屁好咯。”
    唐江生撇了撇嘴,一臉不以為意地看向車內帷帳,絕口不提方才的“戰時陪都”一事,真就如同剛剛放了一個屁般,事后煙消云散。
    馬車之內的氣氛一時盡顯尷尬,不過尷尬的只有貴婦人,唐江生則幾乎沒受什么影響,除了自己比食箸寬不了多少的臂膀還被貴婦人抓在手里掙脫不開,隱隱生疼外,暫時也沒有啥大礙——只有貴婦人的臉上掛滿了糾結煎熬之色,仿佛此刻坐的不是馬車,而是油鍋。
    有一說一,貴婦人的反應其實很真實,并不如何夸張——與唐江生不同,她可以說是土生土長的衛國人,盡管因為靈力適應性不足,導致無法修行,但由于嫁進了錢家,是故對修行界還是有所了解的。
    可“了解”歸了解,在了解的程度上,貴婦人眼下是肯定不如唐江生的……生死危機大家都有,但除了斗智,唐江生還渡過無數次兇險斗法,這是貴婦人所不具備的經歷——不僅如此,唐江生活到現在,其實是生于衛國,長于周國,學成于天明宗天元子!而對唐江生來講,真正在他心中不可撼動的存在,唯有天元子一人而已!除了他的師尊,別說衛國,就算是周國、天明宗、宗主陳黎,在他眼中都算不得什么。
    身心為形,形即是桎梏,從某種意義上講,亦為枷鎖!而萬事萬物之間的聯系、因果則為鎖鏈,因此從古至今,真正做到無憂無慮,超然物外的凡人、修士、生靈,其實是不存在的……就算曾經出現過,也會由于斬斷了和世間的所有聯系而使其本身無限趨近于無!唯一剩下的,怕是只有其“存在”能夠作為尚存的唯一證明,死后,便是無。
    人世有賢達,曾言“吾之死而人識,吾生;吾之生而人忘,吾死。”
    這句話雖然否定了聯系普遍存在的客觀性,但卻從精神方面深刻地揭示了萬事萬物的相互聯系——只不過比起像貴婦人這種眼界格局僅限于衛國的普通人來說,唐江生的家國意識無疑就要弱上許多!身上的負累輕上不少,相似條件下自然就能飛得更高,看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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