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無光的空間內(nèi),十二朵綠幽幽的火焰將錢浣圍繞之內(nèi),燃燒的時候既有一絲噼里啪啦的聲響,也算是“黑獄環(huán)境”中唯一不同的顏色——只不過對于意識已然沉淪,處于崩潰邊緣的錢浣來講,這么一點色澤和響聲無異于是杯水車薪,要想恢復(fù)至正常人的程度,必須得接觸溫暖的陽光以及七彩的世界,現(xiàn)在這般,只能算是吊著命罷了。
    “時辰至、幽冥開、鬼面出、閻羅現(xiàn)、升陰堂!威——武——!”
    毫無疑問,這個時候還能裝神弄鬼、故弄玄虛的,除了唐江生,便不做第二人想——不管如何,錢浣現(xiàn)在都只有煉體九重的修為,已屬凡物序列,所以如何在達(dá)到拷問目的的同時不會觸犯《萬族約法》便是他一直以來積極思考的問題,而從目前來看,唐江生的手段便是先以環(huán)境扭曲錢浣的精神跟意志,再用下暗示的方法進(jìn)行誘導(dǎo)詢問。
    是的,從理論上來說,“下暗示”是對凡人影響最小的手段,沒有之一!唐江生可以在完全不用術(shù)法的情況下,僅以言語就和錢浣構(gòu)成聯(lián)系,甚至現(xiàn)在的他也可以算作是一個“凡人”,凡人與凡人之間相互對話交流,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天道沒有干涉的由頭。
    不僅如此,唐江生還有之前跟二狗、店小二、陸升、疤九等人,以及連云寨那群山賊的接觸經(jīng)歷,這些都是唐江生制定戰(zhàn)術(shù)的重要參照——而從積累下來的經(jīng)驗來看,只要凡人是由于自己的過失不慎死亡,即便唐江生作為修士參與其中,天道也不會因此降下天雷懲戒!種種跡象表明,只要沒有直接造成影響,一切就都還在可控范圍之內(nèi)。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上名來……名來……!”
    模仿著還是凡人時偷偷摸摸看到的戲劇,唐江生一面暗中主持這場“會審”,一面操控黃符小人充當(dāng)判官無常和牛頭馬面,語調(diào)時而尖銳,時而厚重,時而嘯唳,時而沉吟,一人分飾多角這個看似頗具難度的演繹方式,對唐江生而言根本沒有半點難度,每一個都演的惟妙惟肖——當(dāng)然了,這也少不了錢浣的無意識配合,要是其頭腦還算清醒,唐江生煞費苦心搭建的這么一出舞臺劇對他來說便只是一出戲罷了,正是因為錢浣已然入局,或者說身在戲中,才會完全按照唐江生安排的節(jié)奏一步步進(jìn)行,而這,自然也是唐江生算計的一部分……
    再看錢浣,由于在黑獄中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和生命力,肉身各種機(jī)能正處于一種將潰未潰、未潰將潰的狀態(tài),唐江生利用變聲符偽裝出來的聲音非但不會對其造成什么壓力,反而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絲火光,就算唐江生沒有下暗示,錢浣也會如同飛蛾撲火般一一作答。
    “我名……錢浣……衛(wèi)國商殷郡人士,掌戶錢家分支族人……”
    錢浣喃喃自語著,對這些一出生便烙印在腦海中情報,回答的還算井井有條,而唐江生之所以沒有甫一開始就直奔主題,還是擔(dān)心刺激過大,從而導(dǎo)致錢浣承受不住,一命嗚呼!故而徐徐圖之為妙。
    “爾可知……此處為何地?又豈敢藐視本差于堂前!嗯——?”
    聽聞此言,錢浣忍不住微微顫抖,特別是雙目閉合的眼瞼部位,似乎有睜開視物的跡象,但好一會兒過去,最終依然沒有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