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花也怕鬼,但是,她心中更多的是悲慟。
黑瘦的女人撲到炕邊,抓住夏初泛涼的手,哀哀切切地哭:“初兒,你醒醒,你別丟下娘,你死了娘怎么活!初兒,你睜開眼睛看看娘,看看娘……”
一直瑟縮在角落的柳夏末也爬過來,搖著夏初的手腕小聲地哭:“姐姐,你別死,末兒不讓你死……”
夏初的心被觸動。
上一輩子活著的時候,她是一個人,活得辛苦掙扎。
做鬼的時候,她是一個鬼,飄來蕩去無所歸依。
而此刻,卻突然有人這樣哀切的為她哭,把她的生死看得如此重要……
哪怕,對方哭的不是真正的她。
夏初抬眸,看向李翠花。
跟原主的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黑瘦臉孔,明明才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經(jīng)蒼老得像是四十多歲的人。
“娘……”
一聲呼喚自然而然地沖口而出。
李翠花的聲音停頓了一瞬間,隨后哭得更大聲:“初兒,娘知道你死得冤枉,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告訴娘,娘拼了命也會幫你完成,我可憐的女兒啊……”
夏初:……
“娘,我沒死!”
“沒死?”
李翠花手忙腳亂地擦了眼淚,隨后一臉驚喜地湊近夏初,來來回回地在她臉上手上摸索。
夏初有些不自在,卻還是強忍著沒有避開。
“真沒死,我的初兒沒有死……”
李翠花又哭了。
這一次,是喜悅的哭泣。
柳夏末也破涕為笑,小心翼翼地抓緊了夏初的手指。
夏初對著柳夏末安撫地笑笑,隨后輕輕地拍了拍李翠花的手臂:“娘,你先別急著哭,扶我去找爺爺,我有話跟他說。”
女兒死里逃生,李翠花自是百依百順,半扶半抱著著她去了正房。
正房里,柳林氏正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拉著柳振宗哭訴:“老頭子,你趕緊去找袁五嬸子過來看看,初兒那個死丫頭,活著的時候做下丑事連累我們柳家,死了也鬧得家宅不寧。早知有今日,當初我們就不該把老大……”
“住口!”
柳振宗突然呵斥,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夏初正要進門的腳步一頓,眼底閃過一抹沉思。
她剛剛一路走來一路整理了腦海中的記憶,發(fā)現(xiàn)大房在柳家簡直就是地里黃的小白菜。
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遲,吃的比豬差,干的比牛多。
柳林氏但凡有點不順心,對大房一家四口非打即罵,絲毫不留情面。
如果不是她穿過來,怕是真的會被丟到后山。到時候,這副小身板妥妥的喂了山里的財狼虎豹,尸骨無存。
再狠心偏心的爹娘,應該也不至于偏到這種程度吧!
聽便宜奶奶這話音,難道有貓膩?
夏初把這件事情壓在心里,邁步進了正房:“奶奶,我來了!”
“嗷!”
柳林氏一聲嚇得變了調的尖叫,略有些肥胖的身體極其靈活地竄到了柳振宗的身后,驚恐地看著夏初。
夏初故作懵懂:“奶奶,怎么了?”
柳林氏指尖顫抖地指著她,聲音亦是顫顫巍巍的:“你、你是人是鬼?”
夏初嗤的笑了:“奶奶,我活得好好的,當然是人了。難不成,奶奶想讓我……變成鬼么……”
最后幾個字,夏初又是特意壓低了嗓音。
鬼氣森森。
柳林氏抖得如風中浮萍,縮在柳振宗身后,頭都不敢露。
夏初見好就收,靠著門框看向柳振宗:“爺爺,我沒有做那樣不知廉恥的事,是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