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說起來,沒想到那位妙法尊者竟然和喬晚是那種關系。”
“還好是從大光明殿退了下來,否則禪心不定,如何教導得了這千萬僧侶?”
誰能想到這位高高在上的大光明殿尊者,竟然墜入凡塵,淪為了凡夫俗子呢。
喬晚握緊了茶杯。
不是墜入了凡塵,是前輩,自己走下來的。
自己走下了神壇,朝她走來。
喝了幾口茶,也壓不下去臉上那股燥熱,喬晚拿起聞斯行諸,又趕緊跳上了江畔的船,解開了韁繩。
小舟逐著江水又開始悠悠蕩蕩地往前了。
這一路都是妙法幫著劃過來的,如今喬晚手忙腳亂地弄著這船槳,小舟不給面子,愣是在江面上直打轉,船槳濺起的水花嘩啦全澆在了喬晚衣服上。
一陣料峭的江風吹來,喬晚一個哆嗦。
就在這時,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冷不防地蓋上了她手背。
可能是覺得,冷戰夠了,不好再繼續板著臉,妙法嘴硬心軟,眉頭依然皺得緊緊的,看著她這濕漉漉的裙擺,“我來。”
喬晚愣了一下,有些受寵若驚,抿了一下唇角,坐在船頭,看著這輕舟與這重重遠山擦過,有點兒想說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說什么。
“前輩,入春了,天暖和了,過幾天就是雨水了。”
這本來是很無趣的,沒什么意思的話,但正在劃槳的妙法,卻頓了頓,輕輕地回答了一聲。
“嗯。”
紺青的眼里好像盛滿了碧波春色。
然后,又沒有然后了。
看著船頭那道清正尊貴的身影,喬晚又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大擅長哄人,其實她也有個困擾,雖說前輩和她告白了,該做的她都和妙法做了沒錯,但她,總有些不真切的感覺。
自從那天之后,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軌,妙法繼續忙著翻譯佛經,鮮少與她有多余的接觸。
這就好像……乙女夢碎。
好在她和妙法都不是以感情為重,黏糊糊的類型,前幾天,喬晚她忙著小組作業,將這念頭甩在腦后,走出教學樓,和身旁的男同學道了別。
男同學笑道:“等弄完了,請喝酒,去不去?”
喬晚似有所覺地抬起眼,一抬眼的功夫,目光正好撞見了樹下那道熟悉的身影。
喬晚遲疑了半秒,走上前:“前輩?”
沒想到妙法卻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鳳眸在男同學臉上淡淡一掃,不想搭理她,冷著臉,眼里金光熠熠的,像只被冷落之后不高興的大貓。
回答什么都帶點兒慍怒之意,冷眼看著喬晚答應了下來。
從那天起,她和妙法就冷戰到了現在。
自己這慍怒,令妙法都有些錯愕和難堪,要擱在以前,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因為一個后輩而如此輾轉反側。
究竟是什么時候萌生出了那點兒異樣的感覺的。
在大光明殿的時候,少女,或者說少年,仗著如今身份是個男人,行為處事愈加莽撞,完全沒了姑娘的樣子。
看到她與那些三教弟子接觸的時候,看到那媚宗的姑娘倒在她懷里的時候,看她與岑清猷交談時,抬起眼,眼睛倏地亮了。
小心翼翼,真誠正直。
那是,他正好站在藏經樓上,鳳眸一掃,那一眼就撞入了心里,像是初春的花瓣兒掃在心上,柔軟馨香。
沒有人會不喜歡她,不喜歡她的利落,少女亮晶晶的眼里好像有星星,他的心魔看多了世事污濁,卻在她眼睛里撿到了一顆星子。
喬晚并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妙法心里很清楚,但正因為如此那顆赤子之心,那股澎湃的真誠才是如此難能可貴,如此誘人。
那一瞬間,他甚至錯以為她喜歡上了自己的徒弟岑清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