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捏住劍身的手緩緩的拿下來。看著嚴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人都說命薄如紙,人命是再脆弱不過的東西了。別說鋒利如斯的長劍,就是頭頂一塊兒飛石落下來砸中人的腦袋,都有可能一命嗚呼。所以說,想死很容易,但是相反的,想活卻很難。剛剛從嚴三爺的口中獲悉三爺的身世,您的一生雖然也才半百,但是顯然已經經歷過不少大起大落。您這樣的人物別說放在商界,就是放在百里朝的朝廷之上,那也會是響當當的人物。”
“所以”,他忽然話音一轉“您這樣的人物真的想因為報仇,就跟晏兄弟同歸于盡嗎?要知道,人死了,可什么都沒了。依我看來,著實是可惜的很吶!您這樣的人物,只剩下一堆白骨,最后在這深山老林里逐漸化為灰燼。而你和晏兄弟之間的過往種種,也會在頃刻間就煙消云散。留在世上的人依然每天忙忙碌碌,為了討一口生計。即使偶然間想起您,也不過只是茶余飯后的談資而已。”
他的一席話說下來,嚴三的臉色微微一變,將手中的長劍一收,往石桌子上一拍。將衣擺一撩,整個人坐了下來,面色依然冷冽。
但是顯然已經退了一步,他將目光緊緊盯著晏子傅,半晌沉聲開口“好吧,既然九殿下說情了,那我嚴三就聽聽,你這小子到底有什么可說的!臨死前,我嚴三就給你個機會,說說心里話!”
雖然態度依然冷哼,但是不管怎么樣,他這是想聽晏子傅說話了。沒有一味的動武,這就是好事兒。
晏子傅也坐了下來,聲音跟之前相比,有些沉重,看來摻雜了不少感情在里面。
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一直盯著面前的茶盞,卻沒有將它拿起來喝。而是清了清嗓子,徐徐說道“就像我之前常常掛在嘴邊的話一樣,我晏子傅若是沒有三爺的知遇之恩和提攜,恐怕還是個在作坊里做苦大力的窮小子。您一手教會我這行當里的東西,讓我能夠獨當一面,子傅這輩子真是無以為報,感激不盡。”
聽了他話語里的“表白”,嚴三的手下臉色都稍微和緩了一些,但是唯有嚴三依然板著一張臉,從旁冷哼一聲“呵,少給老子說這些好聽的。三年前你不是也跟老子玩兒的這套?表面上三爺長三爺短的,背地里卻給老子耍花槍!這些個破爛事兒都是你在背后鼓搗的,老子若是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語,那桌上這柄長劍就是給老子自己預備的!”
晏子傅卻不理嚴三的冷嘲熱諷,繼續說道“雖然子傅對您感激不盡,有些事卻也不得不說。這原木的生意您確實做的很好,堪稱我們這個行當最響當當的人物了。可是,等這京城乃至百里朝大部分的原木都經過您的手,幾乎被您一家獨大以后,您就開始想些彎彎繞,不正經做事了。”
見嚴三忽然怒瞪他,他聲音稍微頓了一下,但是還是接著說道“第一,您暗中買通皇宮采買司的人,將宮中一切需要木材的生意全部招攬到您的麾下。宮中花了白花花的銀子,采辦回去的卻是一些實際上質次價低的原木。而得來的實惠,都是您和采買司的人一人一半了。而且,正如您剛剛親口所說,這皇宮里一共有八百八十八間房屋。這么多年,你以這不入流的手段前前后后賺了多少銀子,您應該清楚的很!”
見嚴三臉色一變,他又說道“子傅之前曾百般提醒您,這做生意不能以假充真,以次充好。當年我得到小道消息,說跟您走的極近的那位采買司的大臣因為府邸修建的過于奢華而被上面盯上了,我怕您受牽連,這才暗中使了銀子將采買司的人都擺平了。那位大人被牽連出來以后,您才沒被牽出來!”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這些事,我一直埋在心里沒說,是以為我做的這些,您都能看在眼里。誰知,您不但沒有將過去的錯事引以為戒,反而變本加厲起來。”
見嚴三的握著劍柄的手指,指節微微泛白,晏子傅閉了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