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亦凡要去的地方,藏在深山老林里,平時乏人問津,卻是他們常常在這一帶徘徊的劍仙都知曉的一處寶地——清寮!
乍看上去,這清寮委實算不得什么好地方,但,勝在景美寂寥,給人一種身在其中便心曠神怡的寧靜感。
茂密高挑的翠竹環繞著一處不小的竹屋,竹屋離地而建,四面通透無墻,不知是使了何等法子,一年四季交替往復無論多少來回,那造屋的竹子仍舊翠綠如同新折,且冬暖夏涼似是施了什么術法一般。
幾套翠綠的竹制的桌椅擺在堂內,每張竹桌上擺著一套潔白的茶具和一副黑白分明兩側的圍棋,若不是這處本就是以賣酒為營生,倒是會教初次登門的人覺出棋品的風雅來。
在尋常人眼中,這里不過是一間總能尋著好酒的酒寮,在因傷流落在凡塵的劍仙們眼中,這里可是最安全的避難所。
就像最初的莫亦凡,第一時間想到的自是這里,只可惜他不是簡單地受了硬傷,而是意外被晝潛奪去了仙根仙骨,便是留在這里修養亦不會有任何幫助,故,他才選擇了回到了晝潛身邊。
此時,一個個子矮小,身著一件藍粗布短褲外加一個繡有八卦圖案的小紅肚兜,頭上用紅絲帶系著兩個小抓髻,一張小臉略顯兇惡的小廝正拿著一塊干凈的抹布一張一張地擦著桌子。
才踏上竹階梯沒兩步,莫亦凡就看到一塊抹布沖自己迎面飛了過來,立刻側閃了一下身體,抬起手來將抹布抓住,并回手扔了回去,且正中小廝的面門。
“膽兒挺肥啊!”從臉上把抹布抓了下來,小廝那雙惡狠狠的眼睛圓瞪著,眥著牙沉聲道,“你是哪路的?”
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莫亦凡四下掃視了一圈,問道:“云清鈺呢?”
他的這句話話音還未落下,一個搖著折扇身著打著補丁的道袍,看上去面黃肌瘦的小老頭立刻自酒寮里面掀簾子出來,并一臉熱情地說道:“呦,老夫當誰呢,這是莫家二少爺么,看這架式似是有事要求吧?”
“無需客套。”未多看來人一眼,莫亦凡轉身坐在了一張竹桌邊,隨便倒了一杯茶,冷冷地問道,“我來,是有事問你!”
云清鈺繼續搖著折扇也晃了過來,坐下之后,臉上仍舊笑意不減地好奇道:“莫二公子倒是有趣,來來往往我這小酒寮幾次,卻是不帶著那新晉的劍仙,據老夫所知,平素里你與他二人可是形影不離才對啊!”
這話中揶揄莫亦凡自是聽得真切,卻并不以此為忤,呷了一口茶,道:“晝潛身體欠佳,不宜出門!”
不知何時從后堂里擇了一些新鮮的果子點心,小廝頂著碩大的托盤走了出來,一邊往竹桌上一碟一碟地擺,一邊陰陽怪氣地說道:“那等凡夫俗子,便是踏了我們清寮亦都嫌他不夠格,不肯帶來更好!”
“阿瓷!”云清鈺怪笑了兩聲,合了折扇打在了小廝的頭上,笑斥道,“不得無理!”
被罵之后,阿瓷乖乖地歪了歪頭不再說話,卻是站在竹桌邊目不轉睛地盯著莫亦凡看,那雙略顯無神的大眼睛里滿是好奇與新鮮,與其說那是在看著一個人,倒不如說是在看著某種未知的獵物。
給自己也倒了杯茶,云清鈺喝了一口,再次展開折扇,一邊搖一邊笑道:“莫二公子要問何事啊?”
先是低頭思量了片刻,莫亦凡許久才抬起頭來,緩緩地吐出三個字,道:“獵妖人。”
這三個字才一出自他口,阿瓷就好似原地被雷劈了一般,重重往后躺倒了下去,并發出一聲奇怪的低吟道:“我滴媽耶,這年頭竟還有人會問這勞什子的!”
說罷這句話后,他竟就那樣趴在地上,一邊用小拳頭不住地捶著竹地板,一邊放肆得哈哈大笑不止。
“阿——瓷——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