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半個時辰前,李秉和安子進了綰兒姑娘的房門。
屋子和其他二樓房間一樣,雖然不大,但裝飾卻奢華無比,只是這一間略顯得雅致些。紗窗紋帳,不喜大紅大綠,皆是淺青淡碧的調兒,兩旁的屏風上一改牡丹紅梅,竟是一幅幽云掩皓月的景。房間里不點茉莉香,似乎是鵝梨香里摻了一些檀香,氣味也不似大廳那么濃厚,僅僅剛能分辨出來而已。
房間正中的圓桌上放一把長崢,坐在左邊的姑娘眉清目秀,一身鵝黃紗帔,衣服雖是素靜,但卻隱隱有些通透。這便是“嫣紅樓”的頭牌姑娘——綰兒,果然是不僅有姿色,更是個會弄詩做詞的雅妓,連閨房布置都與別的姑娘不同。
李秉剛一瞟見,立刻就轉過臉去看右邊的男子,長發垂肩,白底墨色紗衣,最上的三顆盤扣已經解開,緊致的胸肌一覽無遺。他一手搭在綰兒的肩上,搓了搓她的紗帔,一手靠在桌上,撐著腦袋,無精打采。
見李秉和安子進來,他也不起身,依舊斜著身子:“兩位這么好的興致,愿意聽我的風流事么?”
李秉從安子身后踏出一步,抱拳道:“在下路經門口,只是聽得琴聲美妙,便駐足聽了一刻,無心叨擾,還兄臺請見諒。”
那男子懶散,一動不動。見李秉抱拳,卻盯住他手里的寶劍,略微直起身子:“原來是北域子午宗的嫡傳弟子,在這西南地區的青樓碰到也算巧了。”
李秉卻未聽出他的話外音,只發現他盯著劍,心知自己被誤認成了那前輩的弟子,既然可以脫身,當下也不解釋:“本是誤會,現下誤會解除,我等也不想擾了兄臺的雅興。就此告辭。”
說完兩人便要抱拳退出,卻聽那男子說道:“既然是來喬裝打探消息的,該換一把劍,平白讓人認出身份。現下你怕是走不了了?”
這話聲音深沉,讓李秉聽的莫名其妙,眉毛擠作一團,望著那男子:“兄臺?你說什么?”
男子也不說話,只看著他的眼神,沉思一瞬,心道:這人若真是來尋我的,演技也太好了些。子午宗跟蜀風商會交好,這兩人吊唁來了嘉州似乎也說得通,且再試他一試。
房內四人均是沉默,只有李秉和那男子對視一眼:“兄臺?”
那男子話鋒一轉:“我看閣下是喬裝打扮,卻依舊用的是自家長劍,未免要露出馬腳的。來青樓原本也不是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情,兄臺何須多此一舉。”
李秉聞言,這人前言不搭后語,剛才還有怒意,此刻又平淡下來,必有古怪。當下心生一計,便順著他的話說到:“兄臺提醒的是,我們二人的確是喬裝而來,倒不是為了尋花問柳,而是來這里找人的。”
他瞥了安子一眼,示意他不要拆穿:“這位是我師弟。說來慚愧,我們二人奉命來嘉州吊唁,不想半路遇上仇家,只得喬裝躲避。至于這劍嘛,倒是我們疏忽了,多謝兄臺提醒。”
那人似乎是信了,淡淡道:“子午宗的‘韜劍’知道的人多,真正見過的人卻少了,兄臺忘了,也不打緊。既然剛才是誤會,兄臺請便!” 廳里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兩人都是滿腹狐疑,李秉心里把這人的話前后回想一遍,想要找出蛛絲馬跡。而那人也一直望著他的背影:卻看李秉兩人開門剛踏出一步,居然被走廊來人撞個滿懷。兩人后退一步,正要道歉,認出來人居然是姜尚意,意外叫道:“怎么是你?”
姜尚意被撞一個趔蹶,手扶欄桿,還不及他看到李秉的樣貌,已經下意識瞟了房間一眼。看見那男子坐在房中,只覺身形如此熟悉,忽的驚呼:“竟然是你!”
他眼前這人分明是半月前到商會走過生意的商人,當時還是由二叔介紹,此番想來,一切都合理了。
男子循聲看去,似乎一眼便認出了姜尚意,當下大吃一驚,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