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炕對過放著一個藤編柜子,柜子旁邊倚著一柄鋤頭和一把鐵鍬,算是農具。
房間中央一方小桌,小桌上放著一口碗、一雙筷子、一把肉刀,桌子旁邊放著一個缺了條腿,用黃泥墊起來的木凳。
看的出來,這屋子主人的生活,既清貧又孤單。
“哎!抱歉抱歉,還是來晚了。”一個男子推門而入,白綢衣,碧水帶,青玉佩,還是那身裝扮,此人正是“鹮尊者”姬子桓。
“不晚不晚,我也前天剛到。”床上坐著一人,他躺在床上,手里拿著一本書,正看得起勁。這人正是李秉前幾日才在雞鹿州結識的好友——赤仁。
赤仁起身,坐在床邊:“不是說你早幾天就要到的嗎?有事耽擱了嗎?”他原本想找個茶杯給赤仁倒杯茶水,可這房間里既沒有茶葉,也沒有茶壺,連碗也只有一個,還破了碗口。
姬子桓也想找個地方坐下,看著那個用土墊了一條腿的板凳,還是沒忍心坐上去。只能靠著赤仁在床邊擠著坐下。
“哎,還能是什么事,堂口里那點事唄。幾個月前,有人打探到這雞鹿州的‘千花杏坊’里藏著一頁《三相經》,不過且不知道是哪一相的,舅舅這不是動了心思了嗎?準備要動手了,喊我過去幫忙呢。”姬子桓大大咧咧,倒是跟之前見李秉時候的神態完全不同。看起來他跟赤仁應當是至交好友了。
“那你怎么還能出來?千花杏坊在江湖上名氣那么大,一直都是青苗一脈的翹楚,你們想動他們,人手應該很緊缺才是,怎么放你出來了?”
“本來是不能放的,不過出了點變故,我們‘東四堂’這次要跟‘西四堂’聯手了,這人手一下就夠了,還有多的。這不是我可以逃出來了嗎!”姬子桓不住的打量這間房子,冷淡的說了一句:“你怎么住在這樣的地方?連口水都沒有,渴死我了。”
赤仁用那口破碗,去門外水缸里舀一碗水遞給姬子桓:“呶!喝吧!你舅舅不是一直看不上西四堂嗎?怎么能放下身段去找他們聯手。”
“我之前跟你說過那個新來的‘蛇尊者’,你還記的吧。”姬子桓有些潔癖,看著這碗似乎沒洗很干凈,碗到嘴邊,還是放下了:“就是我說,很喜歡邀功,很煩人的那一個。你還記得吧。她,上個月死了。連她的氐祀教都在武威給查了,人手折損干凈,是派不上用場了。”
“‘鼠尊者’手底下的‘歡喜谷’本來也沒有多少人。你又知道我,這個‘鹮尊者’還是靠著舅舅的身份坐上來的,說到底也沒什么底蘊。舅舅的人手雖然多,可他的‘玉豹番(pan)’也遠在廣州,一時間也難以調動大批人馬來這么遠的塞北。”
“那倒是,從南到北,這么遠也是挺折騰的。”赤仁看著姬子桓嫌棄那碗不干凈,白了他一眼,自己喝了一口那碗里的水。
“可不。原本指著蛇尊者手下人多,這事應該能成。可蛇尊者死了,樹倒猢猻散,她手底下的人也沒了。舅舅沒辦法,只能去找西四堂的‘虎尊者’了。好歹他們在這一帶還是有點勢力不是。”床上的草席坐的姬子桓也很不舒服,他感覺好像有什么小蟲子爬到了身上,徑直站起來,走到藤條柜子前,隨手翻了翻。
“所以,你舅舅要對千花杏坊下手了?這回使的是什么手段?”
“哎,隨他們去吧。反正這事我也不放心上,沒問也沒聽。倒是你,我寫信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什么事?”
“還能是什么事,讓你加入我舅舅麾下的事情啊。你看你,要計謀有計謀,要武功有武功,你要來我舅舅麾下,那肯定是如虎添翼。現在蛇尊者一死,堂口位置出缺。你來這里正好。我們還能一起做個伴。”
姬子桓在赤仁面前全然無所顧忌,走到他跟前,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