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藥學派輸了,現下這一比一打平,第三局顯得尤為重要。若說‘行功’‘植藥’比的都是積年累月的功夫,這第三場比的‘問針’則更看做臨場發揮。
“素聞‘青蝎苗寨’有一套閉人經脈、廢人武功的針法,我千花杏坊也以行針見長,正想請教一下。”見著己方士氣低迷,千花杏坊的坊主岑孤柔主動站了出來,這簡單兩句話,聲音響亮,氣勢恢宏,不禁讓眾弟子心中一振。
岑孤柔如此自信,也有緣由——她千花杏坊本就是以施針見長的門派,她鉆研數十年,更是將祖上各路針法研究透徹。
所有人都說,岑孤柔是青苗一脈百年不遇的天才。她十二歲開始行醫,十八歲將所有千花杏坊的行針典籍背個滾瓜爛熟,成為首席大弟子。三十歲執掌門派時,整個江湖,論針法,已經無出其右。經過這十多年的經驗積累,她在針法上的造詣,早已經遠遠超脫出了所有人,可謂一騎絕塵,無人望其項背。
她是真正的天之驕子。這一局,看起來,比‘行功’的比試,更沒有懸念。
說話間,兩個千花杏坊弟子已經將木質人偶拿了上來。人偶一人高,身上所有經絡和穴位都標注分明。
所謂‘問針’,也叫‘斗針’。是青苗一脈比試方法中最有看頭的一局。人體經脈分十二正經以及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共有三百零九個穴位,又分左右兩側,則共有六百一十八個穴位。奇經八脈上,共五十二個穴位,還有分散的奇穴四十八個。故,一個人一共有七百一十八個穴位。
以人偶為棋盤,分攻守雙方。攻方先施五針,然后雙方輪流,每次各施一針。若六十回合之內,這人偶的十二正經加上奇經八脈,二十條經脈中,有不超過四條被封,則算守方勝,反之,任何時候只要人偶的五條經脈及以上被封住,算攻方立即勝出。
這場比試要雙方共施百針以上,更何況醫針又有九種——鑱(han)針、圓針、鍉針、鈹針、圓利針、毫針、長針、大針。其作用各不相同。七百余穴位中選取百余個,配以九種不同針具,更有多重獨特手法,組合起來,真是有萬萬種變化,結果自然難以預測。更何況,醫道如此嚴謹,往往只是一針扎錯,便要落個滿盤皆輸。
岑孤柔走到那一人高的木像前,伸手問道:“谷寨主,你是想先出針,還是后出針?”
這谷寨主只有二十余歲,毒學派中的掌門,屬他年紀最小。苗族分支無數,每一支都有獨特的名字和文化。這‘青蝎苗’便是其中一支,十分擅長醫學。在苗寨之中,廣有才名。甚至其他苗寨,又把青蝎苗叫做“青醫苗”。
“不忙!”蕭何才看岑孤柔如此成竹在胸,伸手攔下谷寨主。
“哦?難道蕭掌門連這第三局也想認輸不成?”岑孤柔求勝心切,出言譏諷,滿堂藥學派弟子笑成一片。
這斗針原本就考教心智,這谷寨主年紀輕輕,稍微施壓,說不定就要亂了陣腳——岑孤柔真是一手好盤算,連心機也斗上了。
蕭何才也不理會這嘲弄,走到木人身前,對著所有弟子朗聲道:“兩位都是行針的大家,青苗一脈,在無人能及,難免在斗針期間,使出些大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針法路數。這一百二十四針下去,到時候人偶身上插得到處都是針,恐怕連我們這些掌門,都難以難以判斷輸贏,恐怕最后又免不了一場口水仗。”
“那以蕭掌門高見?”岑孤柔眉毛上挑,心知蕭何才又有詭計盤算,十分不屑。
“不如我們各派一個弟子,坐于堂上,每次施針分都別在他們兩人身上,到最后他們經脈有無阻塞,一搭脈便知。”蕭何才還是一副飄逸姿態,似乎絲毫不擔心這場比賽會輸。
“這樣也好。”岑孤柔略作思索之后便答應下來。以活人為棋盤,也不是首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