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門臉不大,但這后院才是真正的別有洞天,規劃的整齊,正中放著四個匠臺,每一個都配有風箱、煉爐、鐵砂胚子、大水缸。鍛造設施和子午宗沒太大區別,一應俱全,而且都是上等用料做工,看得出來是個老鋪子。
院子兩側各放著一個兵器架子,上面擺著七八件兵器,都是新造的,還沒有開刃。院子的一角,有一個棚子,里面散亂的堆起了不少粗礦,大小各異。粗礦旁邊,是精鐵架,上面都是精煉好的礦錠,可以直接拿來用。
那鏢師領著安子進去之后,說松柏柳已經去永達堂談事去了,松柔柔剛起不久,這就去叫,讓他在院子里稍等。
時辰還早,院子里本也沒有別人,忽的一個老活計從房里出來,一看院子里有別人,先瞪了一眼安子,然后又徑直走到一個匠臺前面,點了爐子,拉了風箱。
那老伙計是個獨眼,一眼上蓋著黑皮眼罩,面無表情,也不招呼安子,只忙自己的活計。
煉爐一開,院里溫度驟升,即便是寒冬臘月,也覺得有些太熾熱,老伙計從臺上拿起一塊黑色水牛皮的褂子,擋在胸前。
安子站在院子里有些尷尬,就去了那礦石的棚子里瞅瞅,這大部分的礦石,他倒是都在子午宗見過了:烏山鐵、三紋銅、堇青石、白榴石、紫霞鐵,拉拉雜雜一大推,常用的礦很是齊全。
扭頭再看那些精煉的礦錠,看了少一半,他搖頭,心道:這精煉的礦石也太差了些,我要是只精煉成這樣,說不得就要被公羊師父大罵一頓。怪不得會被買下來,這樣打出來的兵器,恐怕連五品都到不了。
說話間,那獨眼老伙計也進了棚子里,和安子對視一眼,隨手從架子上劃拉了七塊鐵錠到懷里之后,轉身離開,依舊面色冷淡。
安子知道他要鑄劍了,也跟著出去,看著那臺子上備好的模具,這人要打的是一個大長刀的刀頭。
爐火的溫度正高,這獨眼伙計又猛的拉了兩下風箱,便把剛才的精礦錠悉數投了進去。
“誒!”那人剛一動手,安子下意識便叫住他。
那老伙子斜眼瞪了他一下:“干嘛!”這聲音低沉,很不友善。
“你剛才拿的五塊是‘烏山鐵’的精礦,另外兩塊,一塊是‘白榴石’,一塊是‘白岡銅’,雖然顏色一樣,但是……你是不是弄錯了……”
按照子午宗的理論,這鍛造一道,礦石要提煉的越精純越好。這伙計原本用的礦錠就不純,再把三種礦混在一起,尤其兩種是鐵,一種是銅,更是不對,這一路鐵水就算毀了。
獨眼伙計看著他,一手拉著風箱,怒道:“是你打鐵,還是我打鐵!要不你來”
“不了,不了!”安子被兇了一句,再不敢說話,悻悻的走到一邊。好歹,這松柔柔總算是出來了。
一手輕輕拂開門口珠簾,又是那明眸皓齒,天真爛漫的容顏。
安子見她,心臟忽然抽動一下,被驚艷的說不出話來。
松柔柔也換了一身衣裳,清水短襦,朱紅長裙,深黑腰帶,松紋香囊。鳳尾步搖金釵穿在高髻上,一顰一步,都是招搖。
“你今天好漂亮啊!”
“哼!”松柔柔嘟嘟小嘴:“我之前就不漂亮嗎?”
“不是不是,都漂亮,不過今天更漂亮。”
“哈哈哈~!不用你說,我知道的!”松柔柔菀兒一笑,露出兩個淺淺酒窩。
兩人都是初次到長安,相約要好好光光。帶著獵奇的心情,逛了一早上都不覺得累。
可能是生在商賈之家,松柔柔也是個奇女子,尋常的布匹首飾鋪子,一個都不去。反倒是什么布偶,木雕的玩具買了一堆。
“誒,上好的曹婆婆肉餅!一文一個,不好吃,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