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劍,長公主殿下,今天也跟我說了劍,你不知道吧,長公主殿下看起來那么尊貴的人,其實也懂武功。”
臨近子夜的院子里,曲龍珺坐在臺階上,跟寧忌隨意地說著今天的見聞。
“她說,劍有雙鋒,一端傷人、一端傷己,是君子之器,所以練劍也能告訴人世間的分寸……我覺得很有道理。”
“……傷己?”
大榕樹下星月斑駁,寧忌短暫地停了下來。
“嗯,你看,刀就不一樣,刀不會傷到自己。”
“她是菜雞,菜雞不管用刀還是用劍,都會傷到自己的……”
“唔,公主殿下還帶我看了戶部的折子……”
光影之中劍華舞動,小屋檐下絮絮叨叨,寧忌偶爾接話,偶爾持劍沉思,待到某一刻,曲龍珺才問:“今天的吞云和尚……很厲害吧?”
“嗯,他的武藝還談不上,但輕功高絕,比起江寧城的‘寒鴉’陳爵方,還要高出一籌。”寧忌閉上眼睛,持劍凝立,“這樣的人很麻煩,據(jù)說許多年前,竹記成型不久,就開始考慮圍殺林胖胖的計劃,但由于林胖胖的師姐司空南在,竹記對這個計劃,一直有些投鼠忌器……”
這是竹記當中的辛秘了,寧忌練劍之中,隨口說出,并無太多情緒,隨后為了方便曲龍珺理解,補充一句:“司空南當年便以輕功著稱。”
曲龍珺點了點頭,抱著腿看寧忌繼續(xù)舞劍,這樣認真的少年人,經(jīng)年以來,她也見得不多,但回憶起來,當初在成都初見時,那認真的小醫(yī)官身上,卻有著這樣冷靜平和的影子。或許他平日里與人爭斗,習慣于用刀,但在戰(zhàn)場上當軍醫(yī)時,更多的像是在用劍。
“后來秦相遇害,父親在竹記的會議上,有過一次檢討,說倘若在陳凡殺死司空南之后,竹記便全力出手,干掉林宗吾一伙,秦相便能夠活下來。那如今的天下,興許也會有些不同。”
一如往常,在沒有外人的此刻,兩人在院子里輕聲地閑聊著這樣那樣的話題,之后又規(guī)劃了第二天的算計,寧忌說起自己在吞云和尚面前的隨機應(yīng)變——由于外界的傳言,顯然陳霜燃與蒲信圭之間已經(jīng)猜忌得不行——曲龍珺便仰慕地夸了他幾句。
他也是累了,洗過澡之后,躺在床上稍作吐息,便沉沉睡去。曲龍珺沒去隔壁的房子,與之前一般,與他躺在同樣的大床上,星月的光芒從外頭落進來,她看著他的側(cè)臉,想起周佩今日說過的關(guān)于政治的話題,少年行事看似魯莽,實則心細,他的離家出走,是不是有著類似政治的顧慮呢?雖然在少年的口中,他的家庭狀況向來單純,可位于西南漩渦中心的那戶人家,真的就能單純至此嗎?
另外,還有他今日的變化……
她忍不住靠過去,伸手想要撫摸少年的側(cè)臉,但又害怕會吵醒對方,白皙的手指在月光里繞著輪廓輕輕地游動。隨即,被少年握住了。
“被我抓住了。”少年低聲咕噥。
“嗯,被你抓住了啊。”少女也低聲喟嘆。過得片刻,輕聲道:“小龍……小蝶今日的事情,你是不是……有些擔心啊……”
“西南大戰(zhàn)期間,張村被行刺過十七次,加上被提前扼殺的,一共一百九十七次……”寧忌沒有睜開眼睛,握著曲龍珺的手,輕輕壓在臉上摩挲,“習武之后,我爹跟我說起名字的來自,弒君造反,為天下忌,我爹說,我們的一生,都會在挑戰(zhàn)中度過,唯一能夠解決的辦法,寧在一思進,莫在一思停,這件事從他決定弒君那刻開始,就已經(jīng)決定了。”
曲龍珺靜靜地看著他。
“家中的紅提姨娘,武藝最高,她使劍,劍的難處不在于有雙鋒,在于它劈砍不成,只能割與刺,割是放血、刺是殺人,用劍的人,每一擊都要有把握,如庖丁解牛,對敵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