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靈這次也忍不住驚嘆了。

寶鴛臉上漾著掩不住的笑，“這事兒我們想起來都后怕！可偏偏就因禍得福，皇上對(duì)我們家娘娘一見傾心，次年就迎她入宮了。”寶鴛慨嘆道，“可惜我們老太爺卸甲歸田得早，老爺又是個(gè)一心玩樂的人，到我們二爺這會(huì)兒，屈家都不行了。娘娘出嫁那會(huì)兒我就跟著，她臨行前，當(dāng)著老夫人和屈家的列祖列宗立下了重誓，說要助屈家重返榮光……哎，當(dāng)時(shí)我什么都不懂，大家伙兒看著這一幕都在哭，真的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寶鴛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眼中閃著對(duì)往昔時(shí)光的懷念。

那時(shí)的情形，即便是現(xiàn)在回憶起來，也依舊蕩氣回腸。

“……我們老夫人，真是個(gè)苦過來的人。”寶鴛由衷地說道。

柏靈垂下眉眼，誠(chéng)然這樣的故事令人慨嘆，但個(gè)中滋味只怕并不好受。

苦過來的人最懂得生存之道，只是有的時(shí)候，心是硬的。

……

夜已深了。

在內(nèi)宮職守的宮人無不有些疲倦，有些侍女強(qiáng)忍著呵欠，忍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又偷偷眨眼用手揩去。

但屈氏仍舊醒著，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頭頂?shù)募啂こ錾瘛?

今夜依舊是滿身滿心的疲倦，但又一點(diǎn)睡意也沒有。

“娘娘，”鄭淑掀起幕簾進(jìn)來，“寶鴛和柏靈在外面，您想見見嗎？”

屈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讓這些人都出去吧，屋子里有寶鴛和你看著就好。”

話音才落，一屋子站著的侍女頓時(shí)都清醒了。

眾人一時(shí)驚慌，紛紛倒地跪了下來。

“你們干什么？”屈氏有些疑惑地開口。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屈氏瞥了她們一眼，“本宮還醒著，是因?yàn)槲宜恢銈冞@幾天都辛苦了。夜里就別熬了，去休息吧，剛才不是困得眼淚都出來了嗎。”

先前打了呵欠的宮女臉色頓時(shí)慘白，只是連聲喊著“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又兩手開弓開始抽起自己的耳光。

屈氏不由得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一旁鄭淑目光一凜，宮女顫抖的哀求便戛然而止。

“娘娘，”鄭淑溫聲道，“她們的差事就是值守，您讓她們休息了，萬一明日皇上問起了娘娘的情形，她們也不好交差。”

淑婆婆這樣開了口，屈氏便明白了過來。

原來她死了，是讓家人不好過；她活著，便是讓所有人都不好過。

屈氏不再說話了。

鄭淑回頭，用眼神示意這些俯身跪著的宮人各歸各位，那先前跪地自扇耳光的侍女更是極感激地望了鄭淑一眼。

鄭淑嘆了口氣，出門領(lǐng)寶鴛和柏靈進(jìn)屋。

屋子里溫暖而安靜，所有人都垂眸站著一言不發(fā)，好像只有躍動(dòng)的燭火是活的。

寶鴛快步走到屈氏的帳前，俯跪在塌邊，輕聲說了句，“娘娘，我們來啦。”

屈氏的目光直接望向了寶鴛的身后。大晚上的，柏靈還是穿著司藥的深紅色官袍，那衣服顯然有些不合身。

也難怪，畢竟她只有十一歲，宮里恐怕從來就沒有備下過這個(gè)尺寸的女官官服。

屈氏望著她，目光又冷了起來，她呼吸的起伏也再次開始變得劇烈。

寶鴛覺察出屈氏神情的變化，好像一看見柏靈，娘娘就變得有些生氣，她不禁有些擔(dān)憂地喚了一聲，“娘娘？”

屈氏盯著柏靈，竟扶著床榻，慢慢地坐了起來。

“跪下……”屈氏冷聲說道。

柏靈上前了幾步，望著屈氏，沉默地俯身跪坐了下來。

屈氏緩緩開口，“本宮第一次見你時(shí)，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