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卻有一點好。”柏靈一字一頓道,“它讓患者逃避外界的一切,既隔絕一切好的東西,卻也隔絕了一切壞的東西?!?
事實上,這也是許多進化心理學家猜測的,抑郁癥能夠流傳至今的原因。
它讓你失去一切的行動力,卻也將你牢牢禁錮在安全的角落,使你免受豺狼虎豹的直接威脅,最終使抑郁的基因一代一代地往下傳遞。
“娘娘確實是病了,可她不是癡了傻了,遇到事情總有自己的判斷,”柏靈接著道,“婆婆不如想一想,如果娘娘真的勉強自己去了見安湖畔的賞花會,結果在萬眾矚目的時刻御前失儀,會是什么后果?!?
鄭淑聽得心尖一顫。
“有時候爭是一種爭,不爭又是另一種爭。”柏靈笑著說道,“只看人會怎么理解了?!?
鄭淑神情復雜地看過來——小姑娘連人都沒嫁過,談起后宮的爭與不爭來,道理還一套一套的呢。
“總之,先等傍晚吧。能這么干脆利落地表示拒絕,我倒覺得是個好征兆?!卑仂`聲音輕快地說道,“對了,要是淑婆婆沒有別的什么事,我就先回御花園了。”
鄭淑想也不想,便隨即拉住了她。
“你別去了,至少今天別再去了,就在東偏殿待命吧?!编嵤缬芍缘貒@了一聲。
柏靈望了一眼鄭淑緊緊拽著自己衣袖的手,目光沉沉地應聲點頭,答了一聲“好。”
這一聲好,讓鄭淑心里多多少少有幾分安穩(wěn)的感覺,這才緩緩松開抓著柏靈的手。
方才柏靈的話她只聽懂了后半段,前面的什么“遺傳”、“應激”、“扳機點”……都是鄭淑不曾聽過的詞匯。
但沒關系,鄭淑至少聽明白了一件事——這個女孩子就和今日試圖來闖門的寧嬪一樣,心里裝著主意和辦法。
有些事未必需要她去做,但她只要人在這里,就是莫大的寬慰。
兩人又一道往前,鄭淑心中忽然生出許多的感慨,她的目光慢慢地移過眼前的石道,灌木,還有幾處因婢子打掃而漸起的塵埃。
也不知為何,今日再看這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回的景象,她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真是老了。”鄭淑在心中暗自喃喃。
她一路送柏靈到東偏殿的大門口,正要分別時,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太監(jiān)的細聲呼喊,“淑婆婆!”
兩人同時循聲轉頭,就看見咸福宮的掌事太監(jiān)張福海站在外面,在他身后,還跟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柏奕……”柏靈目光微亮,“你怎么來了?”
“我剛見完寧嬪娘娘,恰好經過你這里,就問張公公能不能順路來看看你?!卑剞刃α诵?,“方便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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