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黃崇德帶著人回來了。看見他邁著快步從殿外進來,許多才意識到他已經(jīng)離開了大殿。
他走到柏奕身邊,低聲詢問了幾句,眾人只見柏奕連連點頭,又和黃崇德說了三兩句囑托。待黃崇德也點頭允諾之后,他便揮手令四侍衛(wèi)將一架歪歪斜斜的木架抬了進來。
兔子最易受驚假死,所以今日這木架外也一樣蓋著一塊黑布。
四侍衛(wèi)小心將木架放落之后,各自解開一角,將黑布揭開——四下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呼聲。
一眼望去,那籠中竟是毛色纖塵不染的白兔,數(shù)量足有四五十只。
“這是要……獻祥瑞?”
太醫(yī)們喃喃低語,一時竟不知柏奕究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柏奕看向了父親,柏世鈞擦了擦額上的汗,捏著拳頭走出來,在大殿中跪了下來,“請皇上移步到兔籠前細看。”
建熙帝微微皺起眉,目光自始至終也沒有移開那裝滿了白兔的籠子。他抬起手,一旁的丘實便上前扶住了他的小臂,扶著皇上慢慢走下御座前的臺階。
就當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柏世鈞與建熙帝的身上時,幾個侍衛(wèi)已經(jīng)打開了籠子,按照柏奕的吩咐從不同的隔間里共取出了八只白兔。隨后又跟著柏奕一起,向著一旁連著主殿的偏殿走去,無聲地退出了眾人的視野。
柏靈隨即向貴妃請求暫時退下,去看看柏奕那邊在干什么。
貴妃點了點頭,視線也同樣一刻不離柏世鈞和兔籠。
“皇上請看。”
柏世鈞邀建熙帝上前,見這四層的兔籠上,每一個隔間都貼著紙簽。建熙帝凝神細望,見上面分別寫著“正常對照”、“低劑量”、“中劑量”……等字樣。
太醫(yī)院的眾人也圍了上來。
柏世鈞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為了評估宮中小兒至寶丸的毒性,了解毒理的變化和進一步的干預手段,柏奕提出,可以用家兔實驗的方式,來驗證——”
王濟懸?guī)缀趿r跳了起來,“荒唐!!荒唐!!人用的藥怎么可以用在兔子身上!!這分明——”
話還沒有說完,建熙帝已經(jīng)厭惡地回望了他一眼,王濟懸的聲音在一瞬間偃旗息鼓。
“說下去。”建熙帝略略彎腰,俯身去看籠中的兔子們。
“我們設置了一組對照組,和四組實驗組。”柏世鈞走上前,伸手指出帶著不同標簽的隔間,向皇上示意,“正常對照組的兔子,除了喂水喂食外不作處理;低劑量組、中劑量組、高劑量組則除了正常的飲食外,都會在額外喂食一部分研磨后的小兒至寶丸藥粉。
“這四組實驗組又可分有兩批。一批喂食的是在民間采買的小兒至寶丸,因為水銀昂貴,所以這些丸劑里一般都不含水銀,另一批喂食的是宮內(nèi)新制的藥——皇上是知道的,咱們宮內(nèi)的制藥局向來不會在原料上有所克扣。
“所以將宮內(nèi)實驗組、宮外實驗組和正常對照組進行比對之后,我們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柏世鈞伸手取下掛在木架邊沿的一冊記錄本,翻開了首頁,輕聲道,“宮內(nèi)藥劑組的白兔,在服用小兒至寶丸七到十四個時辰后,開始出現(xiàn)腹瀉、進食減少,反應遲鈍等表現(xiàn),染毒二十個時辰后,則開始變得易激惹、好斗,分泌物增多。且這些癥狀,劑量越高者,越為嚴重。”
說著,柏世鈞又走上前,示意眾人去看各籠上標簽的小字。
“同時,這里也記錄了這幾天時間里各籠兔子的體重變化。相比于剛進太醫(yī)院那會兒,宮內(nèi)藥劑組的白兔,體重普遍下降了六兩到八兩,但正常對照組和宮外藥劑對照組則沒有觀察到這一點……”
建熙帝取過柏世鈞手中的記錄本,一字一句細細斟酌思量。
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