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夫人兩眼昏花,這時才看清了來人,片刻的發怔之后,眼淚便流了下來,她丟了手杖就要給恭王下跪,恭王兩手托住了她,低聲道,“一書委托本王來看看……”
什么也不必再說了。
胡老夫人一手捂著自己的心口,另一只手攥著恭王衣袖,久久沒有松開。
在幾個太監的攙扶下,胡家的口人終于在這天的后半夜出了府,上了恭王帶來的三輛馬車。
臨行前,恭王又親自向錦衣衛詢問了幾句對胡府的看守處置,無非是一些做好防火防盜的老生常談,那錦衣衛連連點頭,雖是應承了下來,但看起來卻有幾分欲言又止的神色。
恭王皺起了眉頭,“怎么,這也為難?”
“倒不是為難,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恭王口吻中有幾分不快,“你說就是了。”
“王爺可能有所不知,我們上頭換了一批人,接下來的幾日許多事情都在交接中,所以這幾天里很多地方都人手不足,有些差事辦起來可能就會顧及不周……”
那錦衣衛說到這里,向恭王拱手,“但王爺放心,胡大人這邊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會耽誤,畢竟皇上專門提點過這里要留心,所以卑職等人定當力以赴……”
恭王只覺得心中一陣波瀾。
“換人?”他停下了腳步,“換了什么人?”
那錦衣衛露出一個意外的表情,目光悄然轉向恭王,仔細留神著他的眉眼,“原來的指揮使大人、我錦衣衛十三太保之一的蔣三,傍晚被處死在鴆獄了,王爺不知道嗎?”
恭王冷哼了一聲,迎著對方試探的目光,以一種極為嚴厲且憎惡的眼神回望,一字一頓地答道,“……你們北鎮撫司的事,本王如何知道?”
那錦衣衛被恭王的目光震懾了一下,連忙俯身跪下,“王爺恕罪!是卑職冒失了。”
“……滾。”恭王咬牙答道。
那錦衣衛言辭之中雖有懼意,但動作上卻依舊從容,他像平常那樣向恭王行了個拱手禮,而后便轉身重新回到了胡府門前,面色平靜地目送恭王一行人遠去。?深夜里一聲鞭響,三輛已經調轉了車頭的馬車,向著來路緩緩駛歸,婦孺們幾不可察的哽咽化作最后的悲戚回望,隨著馬車的轉角,這最后的視線到底也是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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