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串血泡泡。
禁衛軍此時已經將整個吟風園完清了個干干凈凈,方才還燈火通明的水榭此時已經人去樓空,柏靈握著小滿的左手,這只濕漉漉的小手此時已經完沒有了活人的溫暖,但仍然回應著柏靈的輕握。
阿離嚎啕大哭。
袁振和金枝板著臉過來了——柏靈是承乾宮的司藥,是宮里的人,禁衛軍不敢貿然處置,便去找了袁振,恰好那時林婕妤又未走,便派了金枝過來看看。
“嚎什么!這里也是你哭喪的地方?。俊痹褚宦晠柡牵堑媒越l軍順勢拔出了腰刀,柏奕將阿離攬過來,用力地壓了壓他的肩膀。
阿離將自己的哭聲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又是你們?!痹耜幹ひ糸_口,“怎么哪兒有事都能見著你們?”
“公公?!卑仂`向著袁振輕輕欠身,她不敢動,只怕一陣顛簸,讓懷中人痛苦又加重了幾分。
金枝居高臨下,望著柏靈懷中的喋血之人,輕哧了一聲。
袁振冷笑一聲,忽地看向一旁禁衛,“你們是怎么看守的,能讓個毛孩子鉆進皇上的蛟龍池。圣上的十三只蛟龍今天生生死了一只,你們啊,就等著拿腦袋來抵命吧?!?
禁衛軍的首領上前,略有些為難道,“但那畢竟是世子爺——”
“世子什么世子,你們看守不利也就罷了,還要往世子爺頭上潑臟水嗎?”袁振略略挑眉,滿目都是對禁衛軍的嫌棄,伸手指向柏靈懷中的小滿,“今夜的罪魁禍首就在這里,現在、馬上,結果了她。”
“是!”
一支長矛直刺過來,柏靈沒有阻擋。
小滿最后一次低吟了一聲,終于不再痛了。
那支金步搖也隨之跌落在地上,發出叮當聲響。
金枝俯身就要去撿,柏靈冷聲呵斥道,“住手?!?
“干什么?”金枝皺眉,瞪向柏靈。
“林婕妤說了,落進池中就是無主之物,誰拿到就是誰的?!卑仂`望著金枝,面目冰冷,“你連死人的東西都要搶嗎?”
金枝動作僵在那里,而后松開了手,把步搖用力摔在了地上。
禁衛在一旁望向袁振,“公公,您看今晚我們要不要把這些人帶回天牢先關押一晚?!?
“關押什么啊,”袁振斜眼看著禁衛,“這兒是皇上的園子。這兩人一個是貴妃娘娘的司藥,一個是給小皇子篩藥的小太醫,皇上和幾個娘娘這會兒還在游船上,不問清楚圣意就胡亂抓人,不怕明早被圣上提到鴆獄問話嗎?”
說著,他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韋十四——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他已經不知道從哪兒換了一身衣服,正站在不遠處的樹影下,冷眼向這邊看來。
“……是?!苯l們拱手行禮。
金枝在一旁聽著袁振的這番話,思忖了一番,原本要說的話也咽了回去。
夜風轉寒,她雙手抱懷,輕聲道,“人既死了,我現在就回去向娘娘回話……接下來的處置就辛苦幾位了,我們娘娘今日在水榭上看見這些個糟心事,可是受了不少驚擾呢!”
“是!”禁衛軍齊聲答道。
袁振與禁衛們又說了一些話。
柏奕與他們又說了一些話。
阿離哭著又說了一些話。
柏靈抱著已經完涼下來的小滿,然沒有在聽。
她忽然意識到,對林婕妤這個人,自己也許一開始就想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