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今夜發(fā)生的一幕幕，一會兒就能事無巨細地傳到另一位主公的那里。

韓沖的視線——不，應該說是明公的視線，從未在任何漩渦中缺席。

幾人沉默地進到一間院落之中，這個地方看起來像是書房，或是日常處理軍務的地方，柏靈依舊像先前一樣，余光留心著院子里的陳設。

將要進屋時，柏世鈞剛想開口向申老將軍打招呼，就被申集川那道如同刀劍一般鋒利的目光給堵了回去。他只得回避了視線，尬笑著跟隨申集川進了屋。

屋子里的桌上，已經(jīng)備好了筆墨，柏奕坐在一旁記錄，柏世鈞開始問診。

在一開始，柏奕還在認真記錄著父親和申將軍的每一句對答，然而大約在四五個回合之后，他的筆稍稍停滯了片刻——因為不論父親問什么，申集川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沒有。”

“不會。”

“哼，無稽之談。”

柏靈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坐在柏世鈞對側(cè)的申集川，目光里帶著一些復雜難言的情緒。

“申將軍，”柏世鈞終于皺起了眉，“你這樣，我沒法再繼續(xù)問下去了。”

“那就請回吧?！鄙昙坏氐溃懊魅者€請?zhí)t(yī)院再換一位太醫(yī)過來?！?

“像將軍這樣不配合，就是換再多太醫(yī)，也沒有用?！?

“那就是你們自己醫(yī)術(shù)的問題了，”申集川冷聲道，“來人，送客！”

幾個副官模樣的男人迅速從屋外閃身而入，其中一人直接走到柏世鈞身前，抓住了他的肩膀就要將他提起來。柏靈忽然搶白道，“申將軍，我也問您幾個問題吧，不多，就兩個，您看可以嗎?！?

韓沖眉目微動，隨即豎起了耳朵。

幾位副官望向申集川，他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幾分不耐煩看向了柏靈，“……說吧。”

“第一，”柏靈輕聲道，“這段時間以來，是不是經(jīng)常會有一些或痛苦或慘烈或恐怖的回憶，突然之間闖進你的腦中，它們閃回重現(xiàn)，你無法回避，也無法遏止?！?

申集川桌下的手微微地抖動了一下——這一幕被韓沖看在了眼中。

“第二，”不等申集川作答，柏靈已經(jīng)繼續(xù)開口問了下去，“你是不是比從前更加警覺，對一切潛在的危險都大幅地提升了防范，除了夜間睡得淺以外，也比從前更加易怒，更難以將注意力專注在一件事上?！?

這一次，換作幾位剛剛闖進屋中的副官臉色微變。

“這兩個問題，申將軍不必立刻回答。”

柏靈已經(jīng)站起了身，走到了柏世鈞的身側(cè)，她推開那只抓著柏世鈞肩膀的手，輕輕挽住了父親的手臂。

“您可以仔細想想，明天再給我們答復，今天太晚了，我爹也上了年紀，我們就先回去休息了?！?

“等等！”未等柏靈轉(zhuǎn)身，先前抓著柏世鈞的那位副官已經(jīng)皺緊了眉頭，他徑直攔住了柏靈的去路，“你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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