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振撣了撣身上的貓毛,“管著么,找你的書去吧?!?
“誒——我這暴脾氣,”丘實氣得當場擼起了袖子,站在椅子上就罵了起來,“我說你這人怎么一天到晚盡說些吃人飯不拉人屎的話呢,啊?你個不知好歹的玩意——”
袁振忽然皺緊了眉,煞有介事地對著丘實擺了一個“?!钡氖謩荨?
丘實一怔,立刻噤了聲。
袁振在屋子里往左走了幾步,又往右走了幾步,又是彎腰,又是踮腳的。
這陣仗搞得丘實有點緊張,他不由得輕聲惱道,“你那狗鼻子又聞著什么了?”
“嘖……怎么好像,有什么東西燒焦了?!?
袁振自顧自地丟下這句話,然后搖搖頭,一個人走出了屋門。
袁振一走,丘實頓時在意起來——平日里各人的院子里都會架個小灶烹茶熱水,這要是真走了水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禍!
他有些站不住了,晃晃悠悠地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也像先前的袁振一樣,這里聞聞,那里嗅嗅,直到走到方才袁振站著的地方,丘實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這兒一股子屁味兒臭得啊……至少是十斤黃豆兌上三斤涼水的量,熏得他一時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虧他剛才還吸了一大口。
丘實往后連退了幾步,惱得直跺腳。
“袁振你姥姥的——!??!”
從屋里到司禮監大門口這段路,袁振走得腳步輕盈,差點兒就哼起了小曲兒。
直到石道的盡頭,面無表情的賈遇春出現在視線之中,他的步子才慢慢地放緩。
只是四五日不照面,賈遇春竟是肉眼可見地瘦了下去。他原本就是一副瘦瘦高高的身體,此刻臉頰的兩側已經微微凹陷,那雙眼睛卻顯得比從前更大更深邃。
賈遇春也聽見了這邊的聲響轉頭看了過來,視線交匯時,兩人都微微頷首,算是招呼。
“賈公公今日來得,可真早啊?!痹耜幝暤溃暗降资且磺坏闹倚?,嗯?”
賈遇春沒有接這話,只是笑了笑,“算不上什么忠心,只是知恩圖報罷了。袁公公今日肯幫我這忙,真是大恩德,我賈遇春銘感五內——”
“得了……”袁振輕輕拂袖,他望著前方,“走吧。”
……
快到慎刑司的時候,袁振的步子明顯慢了下來。
賈遇春也感受到了這一點,他先是跟著袁振的節奏放緩了自己的步伐,但到最后袁振顯然有些磨蹭起來。
“袁公公?”
袁振不動聲色地轉過身,“怎么了?”
“慎刑司就在前面了。”賈遇春輕聲道。
“急什么?!痹竦哪抗鈳е鴰追肿I誚,“都走到這兒了,難道我還能攆賈公公回去?”
“那應該……不至于。”賈遇春也斟酌著笑了笑,“……我今日也沒別的什么意思,就是來探望探望,說上一兩句話了就走,絕不會給公公添什么麻煩,真的。”
袁振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
他望著不遠處來來往往的宮人和守衛。
準確的說,他正在等一個人。
前些日子,就在他把柏靈送來的偽造信函親手交給賈遇春后不久,賈遇春就過來哀求,盼望袁振能在四月的最后一天帶自己下一趟慎刑司。
也恰好就在那一日,柏靈也正巧應召進了宮,于是袁振找了個機會當面把消息說給了柏靈。
當時的柏靈沒什么特別的反應,只是點頭答了一句“好,知道了”——這個表情和回答,都讓袁振有一瞬的不爽,所以他隱去了自己原本準備好的進宮方案,故意擺了一道難題在柏靈面前。
“那司藥那天打算怎么進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