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靈在霎時間繃緊了心弦,她抬起了頭,見建熙帝接過了那本《心理講義》的手抄本。
黃崇德也在這時回到了建熙帝的身旁——在他的手中,還拿著兩本裝訂齊整的書冊。
那么,一本柏靈的原稿,兩本建熙帝復刻的手抄本……現在都在這里了。
建熙帝望向柏靈的目光忽然變得不可捉摸起來,他抓握書冊的手陡然用力,書本的邊沿竟因之斜翹起來。
“柏靈,”建熙帝的聲音深不可測,“你——知罪嗎?”
柏靈橫跨了兩步,在建熙帝的正前方站定后俯身而跪。
她明白,今天的正題要開始了。
柏靈的頭磕在地上,“臣……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恭親王怔在那里,他看看柏靈,又看看建熙帝,一時間竟不知這對君臣之間究竟在問什么罪,又在認什么罪。
只是望著建熙帝那雙似怒非怒的眼睛,恭親王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離柏靈稍稍遠了一些。
“你在書里寫的這些東西,都是從哪兒聽來,何人教授的,”建熙帝的聲音陡然轉低,用近乎沙啞的聲音壓出一句威脅,“柏靈,說實話。”
柏靈輕輕嘆了一聲。
她俯身再次叩首,低聲道,“皇上既然一定想知道,臣自然不會隱瞞。
“這些年與我父親走南闖北,臣到底和那些養在深閨的女子們不同,見過了一些世面,也遇到過幾位恩師。
“先前張神仙認出了‘祝由術’,想必從這本《心理講義》中,他也一樣看出了端倪吧……但老實說,我寫的這些東西,有許多是我自己也不甚清楚的,只是當年的恩師那么教了,臣就那么寫。”
建熙帝徑直打斷了柏靈的話,“你的恩師是誰?”
柏靈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終于說出了諸如“空空道人”“跛足道人”“癩頭和尚”的名字。
她語氣平淡地與建熙帝說起自己是如何避開父親和哥哥,與這些隱居在大周山林深處的奇人異士周游的往昔。
這些解釋,自從上次張神仙替她打過一場太極之后,柏靈就準備好了。
建熙帝聽著柏靈念完了那首《好了歌》與注解,整個人有些悵然若失地呆立在那里。
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
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建熙帝皺緊了眉頭。
“皇上?”黃崇德在一旁有些憂心地喊了一聲。
建熙帝回過了神來,他再次打量起眼前的柏靈,眼中帶著驚疑與不解。
倘若世間真有高人,為何他遍尋不得,反而如柏靈這般鄉野之人,卻頻頻得見……
建熙帝聲音轉冷,“除了那些幫你打過下手的宮人,這本《心理講義》,你還給多少人看過?”
“沒有了,”柏靈輕聲道,“其實這本書還沒有寫完,后面至少還有幾十個章節。但在儲秀宮巫蠱案之后,臣就直接將書稿交給皇上和張神仙審閱了。”
“當真沒有?”
“當真沒有。”柏靈輕聲道,“原本是想等上卷完稿的時候,先去給秦院使過目,但也沒有來得及。”
“好……”建熙帝點了點頭,“好。”
他側過頭,看向一旁黃崇德,“去把火盆拿來。”
黃崇德的腳步迅速地遠去了,一旁的恭親王此時才意識到建熙帝想做什么。
他看了看那三本世間僅存的《心理講義》,忽然想起昨日下午張守中對這本手抄本的贊不絕口,忽然有些懊悔起來。
早知道這書的來歷這么大,他就應該趁著這段時日,早早派人將這本書抄下來……
隨著黃崇德的回返,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