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忽地笑出了聲。
世子很好,世子當然很好。
其實仔細想一想,像柏靈這樣小門小戶的女孩子,若真是有朝一日要嫁到王府里來,也確實會覺得害怕吧。
可能還是像王妃說的,要給孩子們留一些時間。
見恭王表情漸漸歸于平靜,甄氏便催促著丈夫起身。
“王爺快去換衣服吧,孫師傅他們,應該已經在待月亭等了很久了。”
恭王這才想起來——還有一大群人正餓著肚子在外頭等他呢。
……
王府的齋飯還是一如既往,沒有葷腥。
所有看起來像雞鴨魚肉的東西,全是經過各種鹵制的豆制品。
這些素雞、素鵝之類的菜肴都不怎么對柏靈的胃口,于是她悄無聲息地吃掉了三小碗淋著橘子醬的干酪魚和一碗生滾粥。
雖然這些東西吃得柏靈有點撐,但都不怎么頂飽,柏靈打著嗝想著,今晚回去以后,多半還是要讓柏奕再開個小灶。
和恭王在一起吃飯,一定是天底下最無聊的事情。
柏靈看得出來,席間陳翊琮和張敬貞兩個人都非常拘束,這多半是因為他們倆的爹都在場的關系……
沒了這倆日常的捧哏,李逢雨和曾久巖在說了幾個尷尬的笑話之后也就歸于沉寂。
畢竟和長輩們共處一席,多少還是要收斂一些。
更何況恭王不僅是長輩,更是生在帝王家的貴族,柏靈和柏奕都沒怎么經歷過這個,為了避免禍從口出,兩人都不大說話,問一答一,從不挑起話題,也不拓展描述。
而最讓柏靈感到慶幸的,大概是她最避之不及的“勸酒”環節,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
恭王似乎從不飲酒,席間碰杯時,大家的杯盞里全是茶湯和清水——所有人都客客氣氣,清清醒醒的。
不過坐在柏奕身旁的柏世鈞,今晚看起來卻好像多了幾分心事。
柏靈有些在意父親的變化——也不知道張守中和孫北吉這兩人方才都和柏世鈞說了什么。
不過不管說了什么,她都只能等回家之后才能問清楚了。
在某個談笑的當口,曾久巖終于找到一個空檔插話,說起方才在池塘邊看見的初荷月色,他提議眾人去湖邊散步賞月,豈不比枯坐亭中更有意思?
眾人欣然前往。
長輩走在前頭,年輕人們走在后頭,兩者之間終是慢慢地拉開了距離,及至某一處分岔口,曾久巖一把拉住了走在最前面的柏奕,將他拽到另一側小路上來。
“王爺他們還——”柏奕指了指遠處恭王與另外三人的背影。
“他們要說話就讓他們說去吧,”曾久巖輕聲道,“反正要走的時候,府里的下人都會來通傳,走不散的。”
“我們去哪里?”李逢雨問道。
“我們先去喊上胡律,”曾久巖道,而后他看向陳翊琮,“昨日吳師傅在山上獵了一只大野豬,應該也送了肉過來吧?”
“有,”陳翊琮點頭,“還在冰窖里呢。”
“咱們找個地方生火把肉烤了吧,”曾久巖笑著嘆了一聲,“你們府里的菜也太淡了,這壓根就吃不飽啊。”
李逢雨即刻附議。
陳翊琮望了望父親遠去的身影,他想了想,輕聲道,“那咱們最好還是去西面,不然這邊一起煙,肯定立刻就被發現了。”
“好啊,你帶路!”
少年們趁著夜色,先去了一趟福安苑。
福安苑的木門,在雜而深的亂草后緊緊合著。
柏靈和柏奕等在福安苑外的小路上,世子和其他三人走近上前。
他敲了敲門,報明了身份,里面的腳步聲先是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