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有了上諭,要著重開始查檢某人劣跡的時候,錦衣衛立刻就能羅織起一大批的罪名。
在這一點上,刑部官員望塵莫及。
而此刻擺在衡原君桌上的這些記錄,正是這三年來柏靈外出行蹤的點點滴滴——
譬如在某年某月某日,柏靈與哪一位大人在何處、因何際遇有過一個時辰以上的會晤……
柏靈在什么地方買過什么東西,又拜訪過什么人,送了什么東西……
在某一晚,柏靈曾獨自去哪家戲園,看了哪一出戲,在什么地方笑了,又在什么時候哭了……
凡此種種,歷歷在目。
衡原君將一些特別的紙箋和文稿信手丟在了不同的位置。
這些大大小小的紙張和卷集、在屋子被清空的正中心擺成了一個混亂的大圓。
他的目光從一處移到另一處,從中尋找著線索。
直到此刻,他大概明白為什么韓沖會說無論如何都找不出破綻了——因為,太普通了。
實在是太普通了。
除了柏靈在升明二年的那次豪賭,其他基本上就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但那次豪賭也一樣有跡可循——在陳翊琮和柏奕一道北上之后,她不再進宮,每天只能待在家里,百無聊賴,無事可做。
豪賭發生之前的三個月,柏靈基本上天天沉迷在書肆的話本集子里,也花錢買了些胭脂水粉,但買了也不用,只是放在那里落灰。
還有一些綢緞,一些筆墨紙硯,一些女孩子們喜歡的小玩意……總之花掉了很多錢。
這些生活細節看得衡原君笑了出來。
那七個月里,柏靈不能進宮,自然也就不能來找他下棋,所以他過得也很無趣,每天只能自己和自己下棋。
對這一段往事,他也記得很清楚。
于是跳過此處,繼續往下看。
隨著衡原君反反復復的琢磨和思索,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他試圖從中去剝離出一條缺失的線——不肯溫和走進那個良夜的柏靈,不可能過得這么安分守己。
誠然,即便柏靈真的沒有出逃的計劃,他的另一套方案也早就準備好了。
但衡原君還是帶著幾分玩性,尋找著自己篤定的蛛絲馬跡。
“你到底會不會讓我失望呢,柏靈?!?
他對著一地的紙片喃喃道。
……
養心殿外,柏靈第一次被擋在了殿門口。
無論她如何爭取,盧豆傳給她的話始終只有一句,“皇上這會兒在忙,真的在忙,司藥,您回去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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