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這時候終于傳來了腳步聲,牙行老板第一個站了起來,把頭往外探,才第一眼,就忍不住喊了一聲,“您可算是回來了,我這帶了人過來又不見您人,這不耽誤功夫嗎?”
外頭傳來了一陣輕笑,“汐字號的鴇娘著急要走,我去送送她。”
這聲音很是通透,聽見他聲音里的氣息和收頓,幾乎就讓人立刻在腦海中勾勒出了某種形象。
但這個蘭芷君是個男人沒跑了。
柏靈望著金閣的大門,只見日光將一道淺淺的人影投落在地面繡著牡丹的花毯上,柏靈稍稍往后退了幾步,幾乎能看見蘭芷君的左肩——他穿著鼠灰色的長衣。
但更多的部分,則被木門擋得嚴嚴實實。
“這事兒鬧的……”牙行老板笑到跺腳,“那我就是要去趕著見她把昨天晚上好幾個姑娘的尾款結了啊,我在這兒,她去了,沒用啊。”
“那胡老板在我這兒干什么呢?”
牙行老板看向了柏靈,然后帶著幾分無奈,三兩句話把方才的爭執說給了一遍——屋外又傳來笑聲。
“怪我。”蘭芷君輕聲道,“胡老板去吧,她要是發起火來,你盡管把責任往我這里推就是了。”
“哪能!”牙行老板把腰彎了彎,“那蘭芷君你慢聊,我先走了。”
花毯上的人影往后退了一步,牙行老板也隨即踏出了這里的門檻。
一切暫時安靜了下來。
蘭芷君站在門外,一路目送牙行老板消失在盡頭的拐角處,才推門回到自己的金閣之中——柏靈站在房間的西側,正抬頭望著自己。
四目相對,柏靈終于目睹了這位“蘭芷君”的全貌。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這個名字的關系,她隱隱從此君的目光中看見了幾分衡原君的影子。
帶著幾分笑意,幾分漠然,幾分客套還有不可捉摸……可能所有諳熟于游戲規則的幕后玩家,都會不自覺地散發出這種對一切游刃有余的危險氣息。
——且他們的年紀看起來也不相上下。
兩人彼此點頭示意,蘭芷君徑直走到屋子的主座旁,他揚手示意柏靈過來。
“站到這里來。”他笑著道。
柏靈慢慢走到蘭芷君的近旁,他身上帶著幾分幽香,這氣味很特別,幾乎讓柏靈立刻記了下來。
蘭芷君沒有坐下,他臉上的笑意褪去,緩慢地繞著柏靈走了一圈。
柏靈被他審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抬眸問道,“蘭芷君在做什么?”
“不要動。”蘭芷君輕聲笑道。
他的手覆上柏靈的肩膀,柏靈幾乎本能地想要往一旁閃避,但蘭芷君的手順勢撫過她的上臂,他稍稍用力,捏住了柏靈手肘的關節,而后叩住柏靈的手腕。
他目光低垂,掃了一眼柏靈的左手。
“右手伸出來,”蘭芷君又溫聲道,“手背向我。”
柏靈有些狐疑地照做了。
“呵……從來沒彈過琴嗎,”蘭芷君輕聲道,柏靈剛想回答,他又自言自語道,“而且也沒有學過舞。”
“學過一點——”
“梨園的那點皮毛就不要提了,”蘭芷君笑了笑,他低聲說道,“趁早把他們教你的東西忘了,對你有好處。”
柏靈剛想問為什么,蘭芷君的手已經抓住了她的臉。
就像方才一樣,他的手——準確地說是指腹,輕輕劃過柏靈臉上的幾處骨頭。
而后,他又再次走到了柏靈身后,兩手捏住了柏靈的肩膀。
“不要駝背。”蘭芷君低聲道,“肩膀沉下來。”
柏靈遵照著蘭芷君手中的力度緩緩調節自己的肩膀。
“好,”蘭芷君點了點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