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刻之后,柏靈試圖起身,近旁的年輕郡王伸手來扶,她微笑著將手搭去他的掌心,而后輕聲道謝。
許多人的余光朝柏靈這邊看過來。
她提著衣裙慢慢順著臺階離去,不一會兒又回來——看時間大約是出恭去了。
這一進一出,等柏靈再回來時,她很是自然地坐去了另一處位置——因為那里的貴人酒杯空了,她仍是像先前一樣靜默斟酒。
只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再一直默默等下去。斟酒時,她聽到與先前郡王、太守也曾談論的話題,便拋出一二先前的談笑。
這些話引來了另兩人的興趣,她便主動來作引薦,帶這幾人去到她先前的位置上。
于是頃刻之間,十人的席位里就有四人坐在了一處。柏靈兩手握著白玉雕琢的酒壺,也一直笑著坐在人群中間。
在她左手邊的年輕郡王,原本的家姓是徐,后在祖父一代被賜國姓陳,單名一個信字。
這位郡王的封地在楚州上洛境內,和廬陵郡比鄰,上個月才剛進京游歷,正是人生地不熟的時候——而一旁的太守雖然如今在越州做官,但卻是廬陵郡人。
這二人在一處,自然有話聊。
另兩人也是同理。
這些消息其他幾家花窯大抵也都是知曉的,然而此前竟沒有人這樣去想——在客人之間做一些橫向的聯系。
然而這也沒有什么大礙,即便柏靈此刻先占住了四人又如何呢,蘭字號說到底也就只派了柏靈一人出馬而已,即便她真的把這四人迷得神魂顛倒,都占在了裙下,那算上此刻還未出現的第十人,那也還有六人盈余。
其他花窯的姑娘們也著實做足了功課,此刻她們與各自挑定的目標想談甚歡,彼此都在按著各自的計劃行事。
如是再三,眾人很快便彼此熟絡,人們將各自的矮桌拉攏到一處,使彼此不至于相隔太遠,而是圍坐成一個小圈。
人們的笑聲與舞池中心的絲竹彈唱相映——這倒是極少見的。
通常來說,只有在一些舊識的聚會上,才會有這樣的景象。
今夜的姑娘都是新人,且大部分客人彼此并不認識,本該是三三兩兩結對,而后再互相敬酒寒暄。
未曾想,今時不同往日,這才開宴多久,大家就聚得這樣近了。
……
酒過三巡時候,杯盤狼藉,許多人的臉都微微泛紅。
忽有一個年輕人站起身,拿來兩個海碗斟滿了酒,而后端著走到柏靈近旁,將酒碗放在她的跟前。
“百靈姑娘,我來敬你一杯!”
柏靈望著眼前人,余光瞥向他先前坐著的位置,很快反應過來——這是鎮南侯府家的二公子,王端。
他的年紀看起來和曾久巖不相上下,但容姿氣度卻相去甚遠。
柏靈猶豫了片刻,剛伸出雙手想要接過,卻被近旁的年輕郡王擋下,“王公子這是要做什么?”
王端看起來已經有幾分熏醉,他挺著肚子,臉上帶著些微調侃輕浮,他看了近旁的郡王一眼,笑道,“不瞞殿下,我和百靈姑娘算起來,其實有幾分舊情的。
“方才你們談笑甚歡,我也沒有打擾……這會兒該讓我和百靈姑娘說說體己話了,哈哈,你也讓一讓吧?!?
柏靈微微睜大了一些眼睛,她仰目望向眼前的陌生人,眼中帶著幾分意外。
“王公子認得我么?”
那郡王一聽,便知曉所謂“舊情”多半是此人胡謅,眼前酒喝多了便開始鬧起瘋來。
他正要答話,偏巧這時外頭傳來一些響動,眾人側目望去,聲音又安靜了片刻。
可很快,那奇怪的響動又傳了過來,且比上一次更激烈——聽起來,像是有人正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