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雕大約一人高,石墩的底盤雕著蓮座,上邊則是石頭雕成的廟宇,廟中有兩人站在那里——大約就是柏世鈞和柏奕吧。
“廟門”之前是一口方形的石爐,里面還有正在緩慢燃燒的香火。
看來時至今日,仍有人會到這里來祈愿。
李一如牽著馬走到石雕近旁的石碑前,借著傍晚的最后一點光亮著。
牧成則左右看了看,找了半天也不見一處“祠堂”。
“難道就是這里了?”牧成喃喃自語。
“……是的,你們看這邊,”李一如引牧、柏二人來看石碑,“升明四年,疫情逐步平息之時,百姓曾提出想給他們在城內(nèi)立活祠堂,但被父子二人嚴詞拒絕了。未曾想之后不到一月,二人便身死殞命,顧及到兩人生前不愿大興土木的意愿,百姓們就在這里立了一處石像,以示對兩位太醫(yī)的悼念。”
裊裊青煙中,柏靈望著石頭做成的柏世鈞和柏奕,兩手合十,躬身一拜。
身后李一如和牧成也如是行禮。
天色已晚,眼看就要宵禁,幾人不能再多作逗留。
回程路上,李一如仰頭望著明月,不自覺地嘆了好幾口氣,柏靈回過頭來看他,“怎么了?路上一直聽到你在嘆氣。”
李一如表情肅然,他看著柏靈,認真道,“松青有沒有想過,這一輩子,該怎么過?”
柏靈愣了一下,“為什么忽然問這個?”
“我其實有點羨慕剛才的那兩位大夫,”李一如垂眸,神情有些寥落,“雖然身死,卻比許多人都活得更值得。”
一旁牧成輕聲笑了笑。
李一如看了過去,“牧大哥笑什么?”
“羨慕你們年輕,還可以想一輩子要怎么過。”牧成笑答,“我就只剩半輩子了。”
李一如也笑,“那牧大哥也可以想下半輩子怎么過嘛。”
“不用想了,”牧成看著前路,吁了一口氣,目光里多了幾分柔情,“等到了涿州,就和老婆孩子在一塊兒好好過,她們?nèi)ツ奈揖腿ツ模僖膊环珠_了。”
“難怪這一路看牧大哥趕路趕得急,”柏靈笑道,“原來是嫂子在涿州啊。”
牧成笑了一聲,看向柏靈和李一如,“你們倆也老大不小了,家里沒給你們定親?”
柏靈還在想怎么回答,一旁李一如已然開口。
“訂了啊,”李一如答道,“不然我能跑嘛?”
柏靈和牧成同時停住,看向少年,“……你是逃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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