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你先去送信,”牧成對柏靈道,“我和一如在客棧里收拾行李,等你回來,我們就出城北上。”
“嗯,”柏靈點頭,她捏著手里的信封,一時間頗為感嘆,“等送了這封信,徽州府的事,也算暫了了。”
……
次日清晨,崇化坊內,張敬貞早早就醒了。
自從三年前離開平京,返回江洲娶妻之后,他的日子就完全變了一個畫風。
成親后大約過了三個多月,妻子被診有孕,他索性便寫信給父親,要在江洲暫住一年。
張守中很快回信,并差人帶著了一副銀打的長命鎖和大小兩對鐲子來。
信中,張守中少見地與兒子說了一些心里話——或許也正是因為書信往來不必見面的關系,有些話反而好說。
想想當年世子身邊的朋友,胡律在父親被赦無罪之后,一家人搬離平京,在郊野耕作為生;曾久巖不知下落,李逢雨也少有動靜……能走到這一步,說明他們都不算笨,不會仰仗自己和皇帝過去的交情,在圣駕前討恩。
不討恩,也就不會討嫌。
如今張敬貞新婚不久,妻子便有身孕,也著實是一個遠離平京的好機會。來日方長,遠離這是非之地,或許日子會過得更加平安喜樂。
張守中寫到這里,不由得感慨,若能如此,他今后也就能安心去泉下見發妻。
這封信,叫張敬貞讀得涕淚滿裳。
如今他的生活確實平安喜樂,妻子溫柔且有才情,大女兒剛滿兩歲,正是最可愛的時候。
他每日在家讀書寫字,一連給好幾本古籍重寫了校注。
太平日子里,夫妻倆一道出門散步游湖,不太平的時候,宅邸的大門一關,只要江洲誠不破,外頭的是非就燒不到他的宅院里來。
今日又是一個晴天,外頭忽有家仆跑來,說有人自稱是他的故人,想見一面。
張敬貞不以為然,只是擺擺手說不見——這些年里,少不得那些想要巴結張守中的“聰明人”,見平京的張宅水潑不進,就開始打他這里的心思。
“這……”家仆還是壯著膽子道,“那個人說,要是小的沒有把事情說清楚,等您知道了原委,肯定要責罰小的。”
張敬貞也不著急,只是笑了笑,“那你就好好說說原委。”
家仆遞上來一張字條,“那人說,只要讓您看了這個,您就知道他是誰了。”
張敬貞有些在意地停了筆,伸手接過字條,展開一瞧,上面工整地寫著兩句話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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