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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兜帽此時已經摘了下去,這人一頭短發,發色卻不像周人——月光下,柏靈望見他一頭火焰似的紅發,看起來非常松軟。
那些頭發因為長久蓋在帽子下面,已經生出許多靜電,他的手指插入蓬松的短發中,隨意地將它們往后捋,幾聲輕微的電火花噼啪作響。
“是時候道別了。”他笑著道。
柏靈幾人都是面色一滯,幾乎本能地去摸自己的武器,躬下身隨時準備逃跑,灰袍人怔了一下,似乎意識到自己話中的歧義,又笑道,“別緊張,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似乎該在這里送幾位重新上路……”
牧成的臉更黑了。
“不要說這些廢話,你是什么人?”李一如的手藏在袖子里,強行壓下心頭的恐懼,“剛才在船上,為什么要說那樣的話。”
“當然是為了你好啊,小少爺。”
灰袍人再次將帽子戴了起來,他從腰間抽出兩條細繩,一條叼在口中,一條隨意地搭繞在手臂上,將斗篷末端寬松的衣袖緊緊束在手臂上。
獵獵的風吹在他的身上,隱約勾勒出細長的輪廓。
一時間,柏靈竟看不出,他的彎道究竟藏在何處。
李一如顰眉,“你喊我……什么?”
灰袍人接著道,“萬一今晚,你死在我們手上,川寧李家豈不是要追殺我們追殺到天涯海角……我們從來不做虧本生意。”
“川寧——”李一如深吸了一口氣,“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捉你回去的懸賞很高……”灰袍人笑著聳了聳肩,又往李一如身旁看了一眼,“而且買一送一,非常劃算……”
牧成和柏靈同時警覺。
“但……今晚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為難你們了……”灰袍人笑著道,某種程度上說,讓獵物一驚一乍并非必要,但顯然更添情趣。
“你們要去涿州是吧?”灰袍人輕聲道。
“那又怎么樣?”李一如躲到牧成后背,“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也可以,除非你能出得了比你家里更高的價,我們是生意人,不會和錢過不去。”灰袍人又笑起來,“總之,這一路還請務必小心,好好照顧自己……我們涿州再見。”
他的手在空中隨意地晃了晃,轉過身,看起來似乎是要走。
“等等!”牧成呵了一聲,“閣下還沒有自報姓名。”
“姓名……獵鹿人,我們是獵鹿人,”灰袍人笑了一聲,而后略略側目回望,“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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