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靈走后,汪蒙等人再次在路口等候。
夜半三更的時候,遠處的冰道上果然傳來了車馬聲,不一會兒,隨山路蜿蜒的漫長部隊便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就像先前傳令兵說的那樣,這一批火器果然在夜間抵達。
于是眾人卸貨換車,將冰道上的東西清點重裝。
其中有三成的火器要跟隨汪蒙一道進入兩頭望,余下七成則繼續(xù)通過冰道繼續(xù)向前,直到抵達鄢州。
雖然目前已經(jīng)耽誤了半日,但只要大軍明日清晨準時啟程,按時抵達鄢州并不是難事。
汪蒙不時抬眸望向柏靈和薛子平離開的方向,只是更深露重,那條小路始終寂靜無人。
次日一早,汪蒙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問韋松青與薛子平二人回來沒有。
守備沉默搖頭,末了還不忘補一句,“昨夜跟出去的二十三個火銃兵也都沒回來,連人帶馬都沒有。”
汪蒙垂眸,片刻之后,顰眉道,“整頓軍備,準備啟程!”
因為多出了三成輜重,整個隊伍行進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路上汪蒙時時留心著身后的動靜,卻不想在晨光熹微的時候,柏靈一行竟跟著大軍的偵察兵一道從隊伍的前方回來了。
汪蒙遠遠望見前方一大片飛塵的時候還覺得奇怪,等看清來人的時候,也是眼前一亮,立時打馬上前。
“副將大人!”薛子平飛身下馬,向汪蒙行禮。
汪蒙望了望他身后,柏靈和二十多個火銃兵緊隨其后,所有人都騎馬疾行而來,不見有半個百姓。
“人救下了么?”汪蒙問道。
“都救下了,很順利,”薛子平抬眸答道,“我們原想接他們回兩頭望,但路上遇到了申將軍的隊伍,所以就將百姓移交過去了。”
汪蒙本想問問是怎么救下的,聽到這里卻忽然愣了一下,“申將軍的隊伍?”
“是,因為前幾天涿州城查驗城中度冬所情形的時候,發(fā)現(xiàn)石猴鎮(zhèn)的人都沒有來,所以申家軍就臨時派了一支小隊去鎮(zhèn)上看看情況。”薛子平輕聲道,“不過還是我們早到了一步。”
汪蒙顰眉,“那怎么回來得這么晚?”
聽出上官言語中有些責備的意思,薛子平回頭望了柏靈一眼,斟酌著道,“嗯,這是因為……”
柏靈笑了笑,也不辯解什么,輕聲道,“這都是我的錯,難得遇見申將軍的部下,我向他們問了一些老將軍的情況,所以就耽誤了。”
汪蒙和他身后的兩位守備都不由得多看了柏靈一眼,“你認得申將軍?”
“從前見過幾面。”柏靈輕聲回答,她回轉過身,握著馬鞭指向身后,“對了副將大人,我們還繳獲了二十幾匹金賊的戰(zhàn)馬……”
汪蒙身后的大部隊慢慢跟了上來,不論是汪蒙還是柏靈一行,都向著道路的一側退讓開。
汪蒙也在這時才留意到,同二十多個火銃兵一道歸來的還有一群馬,它們跟在這批小隊的最后面,由一人沿途驅(qū)趕著一路返程。
先前這些馬群被前頭騎馬的火銃兵們擋住了,直到這會兒所有人都下馬靠邊站時,汪蒙才意識到馬匹的數(shù)量多了一倍。
他朝著那些繳獲的戰(zhàn)馬走去,只見它們生得頭細頸高,四肢修長、毛皮如水般亮澤。
“這是……”汪蒙忽然認出了眼前的駿馬,“阿哈爾捷金?”
阿哈爾捷金,金人最引以為傲的馬種之一,這種馬皮膚極薄,奔跑時脖子上的血管噴張凸起,在汗水的掩映下如同沁出血汗。
它以驚人的耐力和速度著稱,只是和其他戰(zhàn)馬馬種比起來,它們的身型過于纖細,所以周人也好、金人也好,都不怎么選它作為出征的坐騎,戰(zhàn)場上的將領們往往都更青睞那些更粗壯的馬匹——除了北部草原的赫斯塔人。
汗血馬是赫斯塔人的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