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涵瞳孔一縮,未待幼帝將話言完,便已出聲打斷,“正因為是仇人,才更不可魯莽行事。如今殺兩個東陵之人并非嚴(yán)重,但嚴(yán)重的是我整個東陵都將會為了這兩人陪葬!”
這話一出,幼帝噎了后話,滿面惱怒的望著思涵。
思涵滿身清冷與無奈,默了片刻,才繼續(xù)低沉幽遠(yuǎn)的道:“有些事,阿姐并未與瑋兒說,是因瑋兒年幼,阿姐不愿瑋兒背負(fù)太多國仇家恨,想讓瑋兒好好成長。卻是不料,瑋兒心智略微成熟,也知國仇家恨,甚至想手刃仇人。瑋兒能有這等熱血,阿姐并無意見,只是,有些事,需三思而行才可,不可太過魯莽行事才是。畢竟,瑋兒是東陵的國君,便是要報仇,也得顧及東陵子民。亦如,倘若今日東陵公主當(dāng)真要找你我麻煩,找東陵麻煩,又或是,倘若東陵公主與皇子死在了東陵,我東陵,便定成東陵的眼中釘,到時候,東陵兵力揮軍南下,我東陵,定遭滅亡。是以,這等嚴(yán)重的后果,瑋兒可有想過?”
幼帝瞳孔明滅不定,神色起伏,腦袋也垂了下來,整個人僵然倔強(qiáng),卻并未立即言話。
思涵凝他片刻,緩了緩心緒,再度低沉道:“瑋兒是明理之人,阿姐自也相信瑋兒絕非是為顧一己私利而不顧東陵安危之人。是以,瑋兒只需好生長大便可,其余那些家仇國恨,由阿姐來完成便是了。”
說完,眼見他仍是不言,思涵暗自嘆息一聲,隨即也不多呆,僅是緩緩站起身來,緩道:“今日瑋兒也該累了,便先好生休息。再者,便是再對阿姐有怨,你身為東陵帝王,明日的早朝,也不可再荒廢了,免得,讓東陵之人再看笑話。”
這話一落,不再言話,也不再耽擱,思涵微微轉(zhuǎn)身,逐漸朝不遠(yuǎn)處的屋門而去。
身后,依舊沉寂一片,無聲無息之中,透著幾許壓抑與厚重。
不久,待得思涵剛剛踏出殿門時,身后不遠(yuǎn),則終歸揚來了幼帝的嗓音,“早朝之事,瑋兒懈怠又如何?反正朝綱由阿姐把持,瑋兒去不去都沒關(guān)系。而阿姐卻殺了淑妃,甚至還袒護(hù)東陵之人,這些事,瑋兒雖無能為力去阻止什么,但阿姐終該覺得羞愧。阿姐一直讓瑋兒寬厚帶人,仁義治國,但阿姐卻事事將瑋兒蒙在鼓里,事事管束瑋兒,這次東陵之事便算了,但阿姐若要讓瑋兒上朝,不讓瑋兒鬧笑話,便將三皇兄從邊關(guān)遣回來!淑妃都死了,三皇兄無論如何都該回來奔喪!阿姐,你不可太冷血了,淑妃是三皇兄的母妃,是他的母妃啊!”
嘶啞厚重的嗓音,似是從喉嚨中硬生生扯出來的一樣。
思涵足下驀地一停,渾身一僵,心底之間,則再度翻騰搖曳,無法平息。
她不知前幾年自家母后有多么的疏待自家這幼弟,致使自家這幼弟得了淑妃那點虛情假意的關(guān)切便極是在意淑妃了,又或許,母后能鎮(zhèn)住六宮,高捧太子皇兄,作為一個后宮之主,母妃對待子嗣,許是自有親疏之別,只奈何,而今她顏思涵也無法追究自家母后是否對幼弟極是淡漠了,只是有一點可以判定,自家母后的確是疏離了幼弟,從而才使幼弟以為那淑妃便是當(dāng)真關(guān)心他,是以,得了一點所謂的關(guān)切與母愛,便開始事事傾向淑妃了。
思緒翻轉(zhuǎn),復(fù)雜搖曳,滿心之中,也堵塞得厲害。
待得半晌,思涵才強(qiáng)行按捺心緒,低沉而道:“有些事,并非瑋兒想的那般簡單,便是你三皇兄,此際也不可從邊關(guān)歸來。阿姐不求瑋兒能諒解什么,但瑋兒定要相信,阿姐所作所為,皆是為了東陵,為了瑋兒。”
“瑋兒不需阿姐為了我做什么。阿姐將三皇兄召回來便是。瑋兒本就不想當(dāng)皇帝,讓三皇兄當(dāng)吧,如此,阿姐也無需這般累了,瑋兒也無需緊張了。”
依舊是嘶啞怒吼的嗓音,倔強(qiáng)悲憤十足。
然而這話落在思涵耳里,心底的翻騰起伏,便越發(fā)厲害。
她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