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這消息,思涵心底有數。
看來,而今之際,各國之人都在開始遣兵出宮,也無疑是在各自留得后手了,只是就不知楚王的這場鴻門宴,究竟是楚王對諸國之人甕中捉鱉,肆意鎮、壓,還是,其余之國靜看大楚與東陵爭鋒相對,從而坐收漁利了。
午膳過后,思涵便開始小憩。
待得小憩過后,她沐浴一番,而后便換了一身錦裙,隨即坐定在妝臺前,任由侍奴為她梳妝描眉。
幾國當前,自然不能失了儀容。此番之行,思涵無疑是妝容精致得當,發鬢高挽,奈何,此行終歸并未攜帶貴重首飾,眼見思涵發鬢上并無金器襯托,單忠澤眉頭一皺,略微著急的要差人外出去緊急置辦,思涵則瞳孔一縮,目光一深,低沉沉的出聲道:“不必了。”
這話一落,單忠澤下意識的愕然觀她。
思涵滿面幽遠,瞳孔深邃至極,而后唇瓣一啟,脫口的話,卻是復雜與厚重盡顯。
“上次竹院老婦不是送了本宮一只鳳冠與玉鐲么,今日出行,本宮,戴那只鳳冠與玉鐲便是。”
她嗓音極低極沉,復雜厚重。
單忠澤怔得不輕,眉頭也皺了起來,“長公主,那些東西來路不明……”
“照本宮的話做。”
不待單忠澤將后話言完,思涵便已出聲打斷。
單忠澤的后話全數噎在了喉嚨,整個人僵立當場,待思忖半晌后,他終歸還是全數壓下了心底的擔憂與不平,不再多言。
待得臨近黃昏,本是清凈的行宮便四下鬧騰開來。
楚王差來迎接的車馬全數在行宮宮外等候。
行宮中各國之人,也開始絡繹不絕的朝宮外行去,紛紛在宮外馬車上就坐。
思涵憑窗而立,愁了一眼天色,也未多加耽擱,僅是由單忠澤扶著,滿身奢華精貴的出了泗水居殿門。一路往前,偶遇之人倒是不少,但待剛要抵達行宮宮門之際,身后則突然揚來了一道喚聲,“思涵。”
短促的二字,略微生硬,語氣中似也夾雜了太多的復雜與厚重,但又像是被活生生敲碎了硬氣一般,極為難得的顯得無奈與期盼。
這話入耳,思涵眉頭一皺,便是不回頭觀望,也知后方喚她之人是誰。
她陰沉著臉,未作理會,奈何后方再度重復的揚來一道喚聲。
她終歸還是稍稍駐了足,回頭觀望,目光在那迎來之人面上一掃,隨即便冷笑一聲,只道:“東陵太子如此盛裝打扮,倒當真是一派帝王風度。想來今兒那楚王,許是都要被你這滿身的精貴與威儀比下去了。”
她語氣清冷平緩,卻也是戲謔調侃。
東方殤并未將她這話太過放入耳里,僅是眉頭稍稍一皺,待得片刻后,便又全數釋然開來了。他也并未立即言話,待領著一眾人停在思涵面前時,他那雙瞳孔朝思涵從上到下掃了幾圈,而后才道:“今日楚王壽宴,兇險不定,思涵定當小心。若是可以,你最好不去赴宴,好生留在行宮休息,如此,我入得楚王宮后,為你解釋幾句便是。”
柔和的話,夾雜著幾許不曾掩飾的關切。
思涵冷眼掃他,面上的諷笑依舊濃烈。
“既是楚王相邀,本宮自然未有缺席之禮。是以,多謝太子一片好意了呢,今兒楚王的壽宴,本宮,務必得去呢。”僅是片刻,思涵便低沉淡漠的回了話。
這話一落,她目光一垂,若有無意的朝他雙腿一掃,“太子殿下得腿腳,可是大好了?”
東方殤著實不曾料到思涵會突然這般問,緊蹙的眉頭也驟然間松懈開來。他略微釋然的朝思涵望著,俊容上也增了半許不曾掩飾的緩和與淡笑,“不過是皮肉之傷,雖未大好,但行走尚且無礙。”
說著,嗓音一挑,猶豫片刻,低聲而問:“思涵可是在擔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