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動的音符,不累。
下課后,忙了一整天的他,去教室外面走走,懷里揣著寫給她的情書。
從理37班教室后門走出去一兩步,就到了樓梯間位置。
這里是上下樓的必經之路。
事情就這么巧。
曾丹青剛走出來,往復讀部大樓對面的小平房走走。再側轉身時,他剛好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往那條斜向上的,進出復讀部的大路走去,再往下,就到了馬路上。
那背影,那深紅色棉衣,再熟悉不過。
那當然是她。
機會來了,他必須抓住這機會,把情書給她。
他跟著跑過去。
她到了馬路上,一路小跑著。
他以為她去前面商店買東西。
卻不是。兩三分鐘后,她跑到一個二層民房前。
民房就在復讀部大樓對面,上下各有四個小單間,都是租給復讀部學生住的。
民房里,學生還沒有下課回來,所有房間都是黑暗的,沒有燈。
她停在一樓一個房間門前,喊一個人的名字,又敲門,沒人回應。
剛好他也到了那里,他在她身后站定。
他內心非常緊張,緊張到不敢說話。
光線不是很好,僅僅依稀可以見到人的模樣。
見她停下來沒有喊了,他鼓起勇氣,說道
“陶紅梅,你好?!?
他有點不敢喊出她的名字,但終于還是喊出來了。生平,第一次喊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的名字。這段時間以來,他對這個名字,魂牽夢縈。
陶紅梅有點驚訝,轉過身,問道“你是誰?”
這些天,他與她,天天在一個狹小食堂吃飯,有時還面對面坐著呢,他對她衣服的每一個棱角,都很清楚,可是,她卻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似的,問他“你是誰”。
他忽然間喪失了底氣。詩歌里的萬丈豪情,瞬間消失。他就像掉進冰窟里。
其實那晚的光線,并不太好,僅僅有遠處房子里的一些燈光,稀疏照射到這里。她有些近視,又沒有戴眼鏡,在黑影里,更看不清眼前之人是誰,在哪見過。
她平時可能也根本沒有留意過曾丹青,又怎么可能根據一個模糊樣子判斷出對方是誰呢。
空氣,似乎是僵硬了。曾丹青有些囁嚅著,不知道該怎么往下面說話。
陶紅梅問道“你是不是……的朋友,他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嗎?是他委托你在這里等我嗎?他有什么話要你轉告我?”
也許是太緊張,也許是因為激情一下子消失,曾丹青感覺有點冷,打了個哆嗦。
他并沒有聽清楚她說到的人名。他本跟這個人名毫無關系。她的一切,原本都不熟悉。
他有點說不出口,但最終還是鼓起最大勇氣,說道“不是的。我……我給你寫了一封信,想給你。”
說著,他從口袋里拿出一疊厚厚的紙,遞給她。
她接過去,拿在手上。可能是還想等房間里的人回來,她還停在那里。又可能想說些什么,卻也沒有開口。
他判斷出,她在找別人,她在等別人,她不認識他,她好像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在他以為很熟悉的她,卻對他一無所知。
他忽然有些失望,這失望讓他對自己,再無信心。
他更加心慌意亂,他忽然覺得他寫的一切都很可笑,那所謂美妙的詩句,可能根本經不起檢驗,他恨不得立即從她眼前消失。
他結結巴巴的說道“快上課了,我回教室去了?!?
說完,也不管她的反應,他像兔子一樣,飛也似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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