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河底,原本平靜的似安睡的白隙爻猛地掙扎了起來,那緊閉的雙眸與緊蹙的眉頭顯示著她此時極度的痛苦與不安,身體蜷縮,于掙扎間被陰絲纏繞,慢慢的將她裹成一個大大的黑繭。
溫潤的熱再次傳遍四肢百骸,大腦逐漸被遠云霧填滿,仿佛間猶如將自己置在了云巔之上,而她那被包裹在陰絲中的身體,卻在這一刻逐漸稀薄透明了起來。
不知是腦中的云霧太多讓她起了幻覺,還是那陰絲的溫暖讓她出現了錯覺,只覺的自己身處在大片大片的云朵之中,飄蕩在虛空上,伸手便能觸摸道柔軟的白云,清風拂過,云霧飄蕩,那慢慢移動的速度,不知要將她帶入何。
白云為床,風為齒輪,推著她看過不同的風景,帶著她觀摩陌生的生活氣息,恍然中有熟悉的人影閃過,還來不及看清,就已被風不知吹向了何方,只留下一個個模糊的影子,讓她沉思恍然。
眉頭微蹙,痛已麻木,伸出的手在云朵之上輕輕蜷握,抓住的不知是什么東西,輕柔的又仿佛無一物。
雙臂用力,終究還是從云朵中掙扎著站起,垂眸遠望,似是沒有聚點,又似看盡了萬物繁衍生息,終于有一物讓她駐足凝望,卻是一道滿充惡念與戾氣的魂魄,暴虐的仿佛要毀天滅地一般。
白隙爻被這道魂魄所吸引,凝目之下,又豈止只是一道魂魄?兇獸惡靈共處一體,又被他物控制共處一魂,這道魂魄早已不知是誰吞噬了誰,誰又在打誰的主意!混亂的讓人不忍直視,同時也好奇這樣的魂魄是如何凝結在一起的,又是如何融入的本體之中。
好奇知曉,難免想要看清這道人影的模樣,慢慢靠近,待得那道人影越來越清晰之時,卻突然一震,帶著不可置信的疑惑,有些不確定的喊了句“善與……”
這一句喊出,恍惚又回到了她在司藥齋養傷的那些日子,想起善與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以及那張讓人十分舒心的笑臉——圓圓的臉上眉眼彎彎,仿佛能拂去心頭所有的不快與郁色,只留一汪清澈的山泉在心間緩緩流淌。
而此時那張干凈清澈的眼眸之中卻出現了他人難以企及的暴虐與戾氣,那殷紅的眼瞳,帶著滲人的光,讓人并不敢直視,亦不見往日的笑意。
讓白隙爻看的有片刻的恍惚,下意識的向其走去,但以她此時的狀態有如何能走?她立于云端之上如何也下不來,心中的急切讓迷霧停止不前,甚至還衍生出絲絲黑線將她牽制鎖縛。
但終究還是因著她心中所念,駐足停下,讓那些纏縛著她的陰絲從她的腳下涌出,悄然探入那個人影的身上,又在她沒弄明白之前探入她的魂魄,吸食著那纏繞在魂魄之中的怨念與暴戾。
陰絲以肉眼看見的速度膨脹變粗,待到有拇指般粗細時,又在一瞬間炸裂化為灰燼,猶如飄蕩在陽光下的浮塵一般,飄散著。
白隙爻不知這陰絲竟還有這般的用處,訝異之余,便也松了口氣,只是那不經意的回眸,看到的卻已不是白云虛空,而是三途河的河水形成的一張偌大的鏡子,鏡面之中她所看到的與眼前的所見截然不同。
在冷軒院的司藥齋中柳曳華的丹室中,善與睜著一雙血紅的眸子死死的盯著一方,那些怨念化作無數的恨,從雙眸之中迸裂出來,帶著無盡的不甘與暴虐,陰絲通過鏡面探入,凝聚成一股黑色的絲線,精準的扎入善與的眉心,與之前一般吸食出那些隱藏在魂魄中的怨念與戾氣,最終在她的床前化為一團灰燼。
紅色褪去,眼眸輕合,又是一片的祥寧安和。
恍惚間不知是誰喊了她的名諱,還來不及回頭,眼前的景象又被打散,入目是滿目的黑,鼻息是河水的潮濕。
白隙爻淡漠的勾了勾嘴角,這極寒的毒,終究還是以最溫潤的法子入了自己的體內,縱使能暫時保她魂魄不散,卻也殘毒了她的魂魄軀體,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