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了彼此的心理距離。
同為君子的人,很容易結為好朋友。同為小人的人,也很容易成為朋友,這便是同類相近之理。
蕭萬立向來敬重有骨氣的人,只要是有氣節,又同為俠義道上的人,跟他都劃得來。卻聽蕭萬立說道“你肩頭流血,仍不顧命的趕路,我勸你裹好傷口再走,難道勸錯了?你不聽勸告,萬一失血過多,一命歸西。你還能做什么?你對自己都不加自愛,跟蠢驢木馬有什么分別?我罵你難道還罵錯了不成?”
蕭萬立并不認識那老者,那老者跟他也沒有一星半點關系,但他隱然已將那老者當作俠義道上的朋友,才這般敦敦相勸。就武功、閱歷而言,二十年前,蕭萬立便可算作一代武學宗師。但他這種人,沒名氣之時,是俠義道中的好漢。聲名赫赫之時,仍不改其俠義胸懷。卻不會覺得自己是武學宗師便高人一等,而被名聲蒙蔽,忘卻了行俠仗義。
不料,對蕭萬立的敦敦之言,那老者既不領情,也不買賬。
只聽那老者說道“哼!全是你有道理,我就這么愚蠢?”
蕭萬立皺眉道“天下間誰人會像你這般,流著血趕路的?你如果不是故意讓自己與眾不同,你就是蠢。”
那老者緩緩說道“你只看到我流著血趕路,便說我不加自愛。你又怎么知道,我背后的心酸?”老者長長的嘆了口氣,臉上寫滿了心事,隱隱有一股欲訴而不得的心酸,哽塞心間。
蕭萬立等人聽了這話,都不禁動容。卻又疑惑起來“他這么做,難道有什么難言之隱,不愿與外人道?”
蕭爻緩緩說道“老人家,你寧可流血趕路,也不愿把傷口包扎好。我相信你這么做,不是愚蠢,而是有什么大難事梗在心頭,你老人家心意難平,欲訴不得。你便折磨自己,懲罰自己,以此來緩解心頭的郁悶之意。”
那老者聳然動容,忽然凌厲地向蕭爻掃了一眼。眾人審視著他,已然察覺到,老者有心事,可他寧可梗著塞著,讓自己不得自在,也不愿向外人訴說。
眾人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份獨特的氣質,一份特有的堅持。他堅持的是他心中永遠光明的信念,那份信念支撐著他,又無時不刻不在考驗著他。他不想對蕭萬立等人袒露心扉,如同是不愿意把他的信念昭示出來,因為他擔心,那份信念一旦昭之于眾,便不再存在了。那份信念是指引他的明燈,如果消失,他的世界將變成黑暗的地獄。
老者忽然調轉馬頭,仍然流著血趕路。
見老者離去,蕭萬立等人都有些失望。他們是俠義道中的義士,是天下間最少有、最可愛的一類人。他們不求仕途功名,無意人生富貴,他們對許多事情都堅持不了多久,唯一秉持不變、孜孜不倦的是俠義道,是為苦難者排憂解難的志趣。他們從來不怕麻煩,卻怕沒有麻煩,因為行俠仗義就是在找麻煩,然后消除麻煩。
蕭萬立瞅然不快,喝道“冥頑不化,活該受罪!”蕭萬立是因為想幫那老者,那老者偏不想讓他幫助,他便因此而發火。
見蕭萬立發火,其他三人都覺得就算那老者不聽勸告,也用不著因此動氣。
蕭爻哈哈笑道“那老者既然冥頑不化,理所當然活該受罪。爺爺,是他不通情理,不領你老人家的情,你怎地這般大動肝火?”
蕭萬立道“愚蠢,我正是為他的愚蠢大動肝火。”
按照常規邏輯,見到愚蠢的人,就該好好欺負欺負。因為愚蠢的人通常都是好欺負的人。但蕭萬立卻因此生氣,他覺得最不該欺負的便愚蠢的人。
蕭爻道“人在生氣的時候,通常吃不下飯。你們可知道這是為什么?”小山好奇地問道“蕭大哥,為什么?”
蕭爻向蕭萬立看了看。笑道“因為吃氣吃飽了。”
小山忽然問道“蕭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