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道“小山,你跟爻兒過去,把東西拿過來。”
蕭爻心中奇怪,問道“爺爺,你們帶什么來了?”
蕭萬立道“去拿就知道了。”
蕭爻道“是。”
小山在前,蕭爻隨后。兩人點著蠟燭,來到小山和蕭萬立先前藏身的地方。蕭爻便聞到一陣烤雞的香味。只見地上放著一個竹籃,竹籃里有四只烤得半熟的雞。另外有四個大碗,兩大壇花雕。
蕭爻問道“小山,這是你們準備的?”
小山道“是蕭大爺預備的。走吧,蕭大哥。”
蕭爻提著竹籃,抱著一個酒壇,小山抱著另一個酒壇。兩人又回到火堆旁,將東西放下。
四人各搬來石頭,在火堆旁坐下。小山將四個大碗分給四人,每個人拿著一只烤雞,就大火上烤著。
蕭氏爺孫和周元嘉各喝了一碗酒,小山量淺,只抿了一小口。
野外,寒風仍吹個不停。四人所在之處,是避風的位置。小山向三人看了看,但見這三人或老或少,均平易近人,感到無比溫暖。
蕭萬立道“周老弟,這花雕酒原出紹興,卻如何毀了老弟的一生?咱們相處近二十年,老弟心中之事,你沒說過,我們也沒問。且喜爻兒已學會梅花拳,我自問,手上這點功夫也還看得下去,老弟不防在此將心中之事與我們說了。我們自當竭盡全力,助你了結了這樁心愿。”
周元嘉道“多謝蕭大哥美意。實不相瞞,二十多年前,我做了一樁蠢事,至今思之,仍心懷愧疚。故而在此隱居不出,以求解脫。”
蕭萬立道“原來老弟來此,是為解脫心中之苦。周老弟,你可放下了嗎?”
周元嘉緩了口氣,拿著蕭爻帶給他的那壺花雕酒。道“那天,爻兒帶來這壺花雕酒請我喝,我一看到花雕,便觸動了心中之事。這須怪不得爻兒。是我隱居了近二十年,竟還放不下這樁事。”
蕭爻忍不住問道“周大爺,你放不下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周元嘉喝了口酒,只聽他娓娓敘道“我原籍浙江新河,距此六十年前,倭寇犯浙江,殺我同胞,害我族類。戚繼光將軍領兵誅殺來犯倭寇,我的祖父文沖公當年加入了戚家軍,是一名炮手。在興化之戰中,以三眼銃重創倭寇軍中的一名指揮官。那指揮官卻是扶桑國伊賀派中的高手。名字叫作井田次郎。”
蕭萬立道“想不到周老弟竟有此等背景。我只恨晚生了幾年,不能隨戚家軍一同抗擊倭寇。”說完感嘆不已。
小山問道“周大爺,三眼銃也沒打死那倭寇嗎?”
周元嘉道“沒將他當場打死,卻打成了重傷。這件事,是我的祖父生前親口說的。到我出生成長之時,倭患幾已蕩清。我自小讀書,二十二歲那年春天,參加了當年的鄉試,卻發現鄉試官幫一個同場的生員作弊。我一怒之下,大鬧考場,痛罵那考官,被刷掉了名額。之后,那考官暗中使人打了我一頓。”
小山道“那考官幫忙作弊,一定收到了不少好處。周大爺,你罵得好。”
周元嘉回想著當年的事,不勝感慨。他喝了口酒,凝望著大火,心中又暗想“假如當年沒人作弊,大家公平競爭,憑自身所學應考。我又何必大鬧考場?也就不會有后來的事了。”
周元嘉沉思了一會兒。道“我當時想,有這樣徇私舞弊的考官,是千萬讀書人不能出頭的禍源。我養了四個月的傷,身子才得痊愈,卻已是七月間了。我買了把尖刀,七月十九那天,摸進考官家中,準備刺殺那考官。正逢那考官喝酒回家,睡得正酣,我提起尖刀要殺他,畢竟是頭一次殺人,卻有些下不了手。那考官飲酒過量,起身找醒酒湯。他睜眼看到了我,就大聲嚷嚷。我心中驚慌,舉起尖刀,捅來十幾下,跳窗而逃,我從此流落江湖,連家也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