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爻躺在帆布之中,沒再聽到紹環山的說話聲。見到紹環山解下纜繩,放下了小艇,跟著離開漕幫的大船。毫無疑問,他定是從此脫離漕幫。
司空賢已生疑忌,紹環山若再留在漕幫,早晚為司空賢所害。以紹環山之精明,這一層,他不會不知道。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在這件事還沒有在漕幫公開之前,離開漕幫,離開司空賢,方是明哲保身之道。
蕭爻向江中望去,只見紹環山正劃著一艘小艇,在慢慢地往西游去。漕幫的大船是往東前行的,紹環山選擇向西,反其道而行之,正好避開漕幫之船。
蕭爻只見紹環山背對著漕幫的大船,紹環山獨自一人劃著小艇,漸行漸遠。忽然發覺紹環山的身影十分孤獨,十分落寞。紹環山升任漕幫的二當家已有十多年,誰又能想到,正當漕幫雄旺興起之時,他竟與幫主司空賢鬧翻。
紹環山剛走出不遠,只見漕幫的大船里,忽然發出八艘小艇,悄無聲息地向紹環山追了過去。蕭爻往那八只小艇上看去,見每艘小艇上都立著五六名漕幫漢子,人人都是勁裝結束,每個人的臉上陰沉沉地。八人的手中都抱著大刀,注目著紹環山所乘的小艇。借著月光看去,見那大刀上都發出耀眼的寒芒,鎮江五老中的顧伽楠、催常勝赫然在這群人中。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紹環山似已發覺到有人在后面跟蹤自己,冷笑了一聲,便使勁劃動小艇,迅速向西方挺進,半刻也不敢停留。只見那八艘小艇便也加快的行進之速,向紹環山的小艇追了出去。
江面上的九艘小艇很快轉過山坳,蕭爻再也見不到了,才收回目光。蕭爻心道“紹環山脫離漕幫,那八艘小艇追他干什么呢?”
只聽茹蕓輕輕說道“二當家前腳剛走,后面就有八艘小艇追他去了,那是去干什么的?我去找幫主問清楚。”
茹蕓自言自語,說話的聲音細如蚊鳴。蕭爻內力深厚,此時已是深夜,大船上十分安靜,茹蕓的話蕭爻是聽到了。蕭爻向茹蕓一看,見茹蕓身穿著紅色長衣。生得娥眉如煙,素面似玉,一雙眼睛如秋水般活活閃動著。茹蕓滿面憂愁,慢慢轉回船艙。
夜色朦朧,一片烏云飄來,擋住了月光。蕭爻待茹蕓走下了甲板之后,便即爬起身來,旋風般一閃,溜到船尾。向行船四面一掃,只見大船第一層正中間的一間倉房里還亮著油燈。
蕭爻心道“不知那間倉房里住的是誰,過去瞧瞧。”沿著圍欄,飄到那亮著燈光的倉房頂上。伏在圍欄上,只聽得屋子里一個聲音說道“幫主,紹二當家忠心耿耿,這十幾年來,為我幫振興大業出了不小的力,功勞重大。”
蕭爻心道“這人是漕幫掌舵張十。”
便聽另一個聲音說道“張掌舵,你這么說就不對了。”
蕭爻心道“聽這聲音像是李春陽的。”使出壁虎游墻功,粘在船艙的窗戶外面。透過窗縫,向里張望。
只見那倉房頗為寬大,正中間擺著一張方桌。漕幫幫主司空賢坐在正面的一張太師椅上,雙目炯炯,顧盼自豪。在司空賢的左首,坐著張十,張十滿面憂愁,眉毛胡子皺成了一堆。
桌子右邊坐的是李春陽。李春陽羽扇綸巾,手里搖著一把折扇,神態倒頗為瀟灑。
只聽張十問道“李春陽,我的話怎么就不對了?”
李春陽道“幫主剛剛傳下密令,將紹環山的名號從我幫除去。那換名話說,就是自今天起,紹環山再不是我漕幫的人物,他與我幫再無瓜葛。你卻仍稱他為紹二當家。紹環山既已不在我幫,我幫中又哪里還有什么紹二當家,你這么稱呼他,這不是明擺著將幫主的命令當作了耳旁風?”
張十聽到這話,臉上神色頗有些驚惶。忙道“幫主,你的命令我是堅決聽從的。我這么稱呼紹二當家,真的沒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