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共是一十三騎。當先一人身穿紫色罩袍,須發皆白,神貌勇悍,正是柳生十二郎。他腰間微微鼓起,當是刀劍藏放之所。
柳生十二郎身后跟著十二個人,分為左右兩列,一列六人。那一十二人均著黑色長袍,身邊亦皆帶有大刀。從面貌上看去,其中有六個是二十多歲的青年,有六個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形貌與中原漢人相差無多,身材短小。若仔細觀看,卻可發現那一十二人的眼神十分冷酷,十二張不同的臉頰上都隱隱冒出一股憤恨之意。
十三人騎馬走進來時,道路兩旁的人自都讓出路來。在場的豪杰們全都瞧著那一十三名扶桑浪人。待那十三人剛勒馬立定,眾豪杰便心有靈犀似的將一十三人團團圍住。有的手按劍柄,有的扣了五六枚暗器,虎視眈眈。
眾豪杰占得人多,三百多人圍毆十三人,必然穩操勝券。卻深知扶桑浪人兇狠殘忍,下手絕不容情。從眼前局勢來看,待會兒定然有一場拼斗,拼到最后肯定是中原豪杰人多為勝,但最先上的那數十人只怕難逃毒手,必然要死在敵方的刀下。眾豪杰都已作好搏擊的準備,卻不敢輕舉妄動。
柳生十二郎環視四周,似已瞧出局勢不利,但他只微微冷笑。眼光最后落到慕容掃北的臉上,盯著慕容掃北。森然道“二十六年前,我來過中原,也曾向中原有名的武師討教過武藝。那時候還不曾聽過慕容掃北的名號。好些年沒來中原走走,不想時過境遷,當年毫不出名的人,今日卻成了響當當的大俠。你說這世道是不是很操蛋?”
慕容掃北微微一笑。道“二十六年前二月十五的那天,秋瞑居最后一棵柏樹才得入土栽種。那時,我四處奔波,忙于尋找人品端莊的青年才俊,收作門徒,要將我所學劍法傳給他們。在江湖上,既無建樹,又有什么名聲可言?但我卻早已聽過閣下的名頭。”
柳生十二郎得意地道“看來一個人名聲太大也不見得會是好事,別人會牢牢惦記著。你若老老實實,安分守己,倒也沒什么。若作出出格的事體,那些惦記著你的人,就會一傳十十傳百,不斷糾纏,叫人好生苦惱。”
慕容掃北道“名聲權財乃是身外之物,此刻是你的,或許轉眼就成別人的。對此等游弋不定的東西,何必久戀?”
柳生十二郎怔了一怔。
慕容掃北接道“我聽過你的名聲,也了解你的故事。當年太湖幫、巨鯨幫一夜之間滿門被屠,這兩樁慘案是你親手釀造的?”
柳生十二郎道“我來中原只為切磋較藝,誰想太湖幫幫主趙保正心窄氣短,當年我找上太湖幫,約好與他比武。他輸了給我,生怕輸招這事傳出去,折損了他的面子,叫他抬不起頭來。于是竟在船下埋伏好手,暗中加害。我若非事事謹慎,時時防備。二十六年前,我已被扔進太湖里喂了魚。這事豈能怪我?”
當柳生十二郎走進秋瞑居以后,蕭爻便一直盯著柳生十二郎。但柳生十二郎只與慕容掃北說話,竟沒看到蕭爻。兩人說的蕭爻從來沒聽過。蕭爻心道“瞧在慕容大俠的面上,姑且讓他多說幾句話。待會兒再取他性命,卻也不晚。”
慕容掃北沉吟著道“趙保正所為誠然可恨,他要害死你,你將他殺死那沒什么。可你將太湖幫上下殺得雞犬不留。下手如此絕情,天理難容。”
慕容掃北又道“咱們學武的,有了一技之長,更要時刻牢記著道義,所作所為須對得起‘道義’這兩個字。扶危濟困、除惡揚善那是江湖武人應有之義。假如學了武功,不用到正途,卻用來恃強凌弱,仗著武藝高過別人而肆意屠戮,殘殺無辜。此等作為,與畜生何異?”
柳生十二郎卻不動氣,冷笑一聲。道“你的話我只認同一半。學得功夫在身,就該讓所學有所用。比武較藝,相互切磋,旨在取長補短,學了別人之長,彌補自身之短,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