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走出貝勒府,上早朝的時間非常早,街上很安靜,他總感覺自己聽到了老鼠洞中的悉悉索索的動靜,那聲音在耳邊響起,好像是近在咫尺一樣。
他聽到了遠在兩條街之外巡邏的馬蹄聲,聽到了兵器和鎧甲碰撞的清脆的金屬聲音。
他感覺到了身邊蘇培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打哈欠,還感覺到了身邊的護衛的困頓。
這是一種非常新奇的感覺,雖然陌生,但感覺還不錯。
朝上,給事中宋駿業疏劾湖廣總督郭琇、巡撫金璽、提督林本直、總兵官雷如等對于湖廣鎮苗民搶掠之事不予上奏,事屬失職。
如今湖廣鎮民風奇差,普通民眾戰戰兢兢,夜不開戶,每天都有燒殺擄掠之事發生。
聽聞此事,朝臣們大驚,竟然真有此事?
四阿哥本來是眼觀心心觀眼的聽著,今天不知道為何,竟然感覺到了一點點,父皇的情緒,父皇對此事并不怎么在意,但從他臉上一點表情都看不出來。
而宋駿業滔滔不絕的講述著他所知的苗民惡行,期望皇上可以對失職的官員予以處理。
四阿哥心中狂跳,苗民之事并不好處理,蓋因苗民民風彪悍,習俗與漢民有所不同,管理起來也有很多問題,若是一方主政之人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引起苗民的反抗,到時候就是個大麻煩。
他知道父皇之所以不在意,蓋因如今大清朝正是鼎盛,區區苗民,不足為患。
然而他心中憤慨,這些官員吃著朝廷的俸祿,仗著朝廷卻不為君分憂,全都應該拉出去砍了。
他癱著一張臉,任何人都不能得知他的所思所想,再也不要有人說他喜怒無常。
朝會結束,果然如他感覺的那樣,父皇只是派了個官員下去巡查,尚且沒有說如何處置。
蘇培盛戰戰兢兢的跟在四阿哥身后,今個下了朝,貝勒爺就非常不開心。
“爺,您今個還要給德妃娘娘請安呢!”
四阿哥一甩袖子,正要往宮外去的腳步轉頭就進了內宮。
“孩兒給額娘請安,額娘金安!”
德妃娘娘坐在高坐上,“起來吧!素錦,給四阿哥上茶,上點心!”
“多謝額娘!”
德妃娘娘:“嗯,近日天轉涼了,弘暉可還好?”
“回額娘的話,弘暉身子弱,有些著涼,不過現在已經好了!”四阿哥的嘴角不自覺的翹起,因為他現在感覺比從前更敏銳,他竟然發現額娘對他那種小心翼翼又非常復雜的關愛。
一時間心下微熱,額娘還是疼他的!
“額娘也要保重身子,孩兒平日里忙碌,沒有更多的時間陪伴額娘,還請額娘一定不要怪罪。”
這可是他說過的最軟和的話了,德妃娘娘一時間也愣住了,但很快便笑的更溫柔,“額娘不怪罪,身為臣子,禛兒該為皇上分憂!這也是禛兒的孝道,額娘高興還來不及呢!”
蘇培盛聽到母子兩人這一番雖然并不熱絡,卻溫情脈脈的話,也是心下潸然,貝勒爺終于等到這一天了,貝勒爺脾氣執拗,而德妃娘娘也不讓分毫,又有一個很受寵愛的十四阿哥在一邊對比著,貝勒爺性情冷淡也在情理之中。
越是這么說著,四阿哥才更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親額娘對自己的慈愛,雖然其中也許并不單純,但那慈愛是不作假的!
走出永和宮的時候,四阿哥的最角是一直微微揚起的,心情是明朗的,朝廷上的憤慨幾乎都被他拋到了腦后。
“嗯?”四阿哥站住,誰在窺探他?仔細感應,卻找不到源頭,“蘇培盛!”
“貝勒爺?”
“回府!”
今個好早啊,貝勒爺大多都會去幫太子殿下做些公務,再去看望十三阿哥,還有幾位年紀小的小阿哥。
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