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唐霄目前的身份,參加這種宴會最多只能坐在邊角,與其被人請過去,不如自己主動坐過去。
唐霄剛坐下不久,就聽入口處傳來一陣喧囂,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家伙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這也是個熟人,二公子將閭。
唐霄看得出來,這家伙表面看似豁達大度,實際卻是睚眥必報之輩,而且還擁有著極大的野心,像他這樣的人絕對不會甘心淪為臣子。
之前在七夕詩會上唐霄壞了將閭的好事,從當時對方的眼神來看,這事絕對不會輕易了結。
但唐霄等了很久都沒等來將閭的報復,后來進入新兵營參加訓練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事也就被慢慢淡忘,直到今再次見到對方才想起來。
這回詩詞雙絕倒是沒跟將閭一起,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李家父子居然緊隨在他其后,亦步亦趨。
唐霄坐在最邊上的角落,雖然離扶蘇很遠,但離入口很近,本來是為了悄無聲息地離開,卻沒想到一下就被進門的將閭看見。
見到唐霄,將閭瞳孔一縮,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狠厲,不過轉瞬便將視線移開,和圍上來的官員寒暄起來。
李超也見到了唐霄,但他沒有將閭的城府,連最基本的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直接傻了吧唧盯著唐霄,雙目之中殺意盎然,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倆有仇。
察覺到李超的眼神,唐霄想起自己白差點被對方弄死,還有對方想娶月兒的事,頓時感覺胸腔之中充斥著憤怒,旋即眼神冰冷地朝他望去。
這是和紅豆學的,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紅豆就是這種眼神,差點沒給唐霄嚇出心理陰影來。
對上唐霄的目光,李超突然心神一怔,感覺像是被一條陰戾的毒蛇盯上,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似乎連周遭的溫度也隨之降低下來,甚至覺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直到李超把頭扭向別處后,這種壓抑的感覺才逐漸消失,但里面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浸濕。他不明白,一個沒上過戰場、沒沾染過鮮血的人,為什么會有如此恐怖的眼神。
一陣寒暄過后,將閭走進宴會大廳,大搖大擺地坐在左手邊第一張案幾前,然后對著坐在上方的扶蘇拱手道:“見過大哥。”
大廳之左也就是扶蘇之右,秦國以右為尊,按理來,這座位應當屬于遠道而來的波斯主使巴赫拉姆,但此時卻被將閭鳩占鵲巢。
能和扶蘇玩心機的,沒有一個是傻蛋。將閭不會不知道自己坐的位置有什么含義,卻依舊選擇堂而皇之地將其霸占,這無疑是一種裸的挑釁。
既是對作為東道主的扶蘇的挑釁,同時也是對作為主客的巴赫拉姆的挑釁。
扶蘇下意識地皺起眉道:“二弟,你坐錯位置了。”
將閭聞言,一雙虎目環顧四周,淡淡問道:“這里莫不是已經有人了?”
眾人低首,無人回話。
將閭見狀,嘴角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看著扶蘇緩聲道:“既然無人落座,容弟我坐上一坐,又有何不可?”
嘭!
一聲巨響在大廳之中憑空乍起,原是扶蘇一掌重重拍在了面前的案幾之上,緊隨而來的是一聲厲喝。
“放肆!”
扶蘇目光像一把刀子死死地盯著將閭,俊秀的五官已經變得微微有些猙獰,幾縷發絲從束發冠中跑出,落在面龐兩側,整個人宛如一頭暴怒的雄獅。
扶蘇脾氣的確很好,但不代表他不會發火,但平時就算是發火也不會失態,從來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姿態,這是唐霄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見到扶蘇這副模樣。
倒不是扶蘇平時都是裝出來的,顯然是因為將閭這番話觸及到了他的逆鱗,他哪里聽不出對方的話中之意,這是在變相擺明對皇位的覬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