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梁王府后,任真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兜兜轉轉,走向城隍廟。
城隍廟旁有條街,叫做流亭巷,里面多是些搗騰古玩珍寶的店鋪。
巷子深處有家西山居,主人財大氣粗,收藏了不少珍稀寶貝,在長安城頗有名氣。時常來店里觀賞的行家不少,知道東家身份的人卻不多。
任真知道,西山居的東家是刑部侍郎廖青山,官居三品,跟他平級。
他還知道,廖青山少時家境貧寒,后來一夜暴富,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酷愛收集字畫文物,是個不折不扣的古董癡。
自從開了這家店,廖青山便經常來店里過夜,守著那些名貴藏品睡覺。
他更知道,廖青山緣何能突然暴富,平步青云。
此時,他負手站在流亭巷口,凝望著燈火闌珊處的西山居,眼神幽深。
他沒打算走進巷里。他的確為廖青山而來,但沒有見對方的必要。如果他所料不錯,那位視財如命的侍郎大人很快就魂歸地獄了。
停頓片刻,他轉身走向一側,確認四下無人后,身形閃入城隍廟里。
這種僻靜的城郊地段,本就比較冷清,又是在大半夜,誰還會鬼鬼祟祟跑過來,留意到同樣鬼鬼祟祟的任真?
廟里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那尊城隍爺塑像陰暗模糊,顯得格外陰森。
任真坐在供桌前的臺階上,閉目凝神,開始那部《兩儀參同契》。
黑夜寂靜無聲。
某一刻,細微的推門聲響起,任真豁然睜眼,只見一道黑影鬼魅般沖進來,站在任真面前。
任真仰頭,朝這人微微一笑,然后輕拍地面。
這人會意,坐到他身旁,隨手摘下綁在頭頂的黑布,烏發如瀑布般傾瀉下來。
任真道:“貓撲堂的情報,再加上我的隱身手段,殺掉六境的廖青山,問題應該不大吧?”
去梁王府赴宴前,他安排顧海棠外出,就是來殺這位侍郎大人。
兩人同時行動的好處在于,他一直在梁王府,有無數人陪在身邊,可以洗脫兇手嫌疑,以后別人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顧海棠聞言,感慨道:“我現在終于明白,南晉為何煞費苦心把你養大,非要借你的刀來殺人。原來有你這只手的幫助,殺人太容易了……”
任真哈哈一笑,傲然道:“被我的左手掃過后,兩個時辰內,你會徹底隱身,無人能察覺你的行蹤。只要你的身體別沾水,別闖進那些禁制和陣道,暗殺對手簡直易如反掌!”
廟里漆黑,顧海棠看不見他的得意神情,淡漠道:“既然對自己的手段充滿信心,又何必親自跑過來?難道你還怕會下雨不成?”
眼的隱身神通并非萬能,也存在一些既定缺陷。
比如遇水立即現形,萬一趕上雷陣雨,那還真是大麻煩,會被打個措手不及。再比如,隱身之人無法自由逾越禁制,否則,他一定會讓海棠跨過雷池,進宮刺殺女帝。
任真收斂笑意,認真地道:“我無法對自己隱身,接近廖青山,只能讓你幫我殺人。若非如此,我爹娘的大仇,又何須由別人去報?我總得來走這一趟。”
顧海棠嗯了一聲,問道:“在當年那樁冤案里,廖青山扮演過怎樣的角色?”
任真望著窗外的夜空,目光閃爍不定,腦海里回憶起那些被他查得水落石出的情節始末。
“他以前叫葉青山,是隨我母親一道出嫁的仆人,頗受我家信任。案發時,父親帶兵在外,母親回長安省親,正是他跑到父親面前,謊稱母親突然發病,引誘父親連夜趕到京城,鉆進了他們的圍獵圈套里。”
顧海棠默默聽著,心情非常震撼。
按她以前聽過的坊間版本,分明是任行擅離職守,偷偷返回京城,試圖勾結當時的九門提督,想里應外合,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