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之一道,在于堅忍。
面對陳白袍的持續攻擊,元本溪拖著病軀,憑借堅忍不拔的意念死守,一步不退,終于拖垮了對手。
一代國士,智計無雙,在最危急關頭,他向世人展現出的,并不是文韜武略,奇謀妙計,而是身為儒生應有的忠義和氣節。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只要他一息尚存,敵軍就休想踏過虎丘!
從城頭墜落后,他被眾軍送進城里搶救,再次醒來時,已是半夜。
陪在榻邊的,除了幾名將領以外,還有一位穿著宮服的公公,應該是從京城趕來。
見他緩緩睜眼,虎衛統領迎上前,悲喜交加,“先生,您終于醒了!”
大夫診斷的結果是,元本溪舊病惡化,此戰耗光全部精力,已是油盡燈枯,時日無多。這樣的癥狀,無藥可救。
為了這座城,他拼上了這條命。
雖然亂局仍未平息,他已經盡力了。
昏暗燈火下,元本溪臉色蠟黃,氣若游絲。他嘴唇翕動,話音微弱,“敵軍退否……”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他心里憂慮的還是軍情。
眼見此景,那統領長嘆一聲,五味雜陳,只好答道:“敵軍進退兩難,還在猶豫,很快就會逃遁!”
他不忍心直,二先生拼到這地步,依然沒能令白袍軍退去。
元本溪聽懂了,臉色瞬時漲紅,猛烈咳嗽,咳出大灘鮮血。他眼窩凹陷,身軀劇烈顫抖著,已經顯露死象。
婢女連忙上前,將他攙扶坐起,收拾衣襟床褥的血跡。
眾將手足無措,心情沉痛。
元本溪喘息良久,才艱難平復下來,問道:“傷亡如何?”
城里原本有兩萬虎衛,皆是剽悍精銳,他又帶來八千禁軍,人數加起來,跟敵軍不相上下。
那統領沉聲答道:“守軍還剩一萬兩千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負傷。至于敵軍傷亡,據末將觀察,絕對比咱們更慘重!”
他怕元本溪動氣,急忙補充道:“咱們有堅固城防做倚仗,戰局不會比今日更嚴峻。敵軍銳減,無法組織沖鋒,撤退只在早晚之間。”
元本溪點頭,臉色略有緩和。這點道理,他還能想得通。
他離開京城前,女帝已火速傳書前線,調大軍回防京師。只需再拖延一兩日,等到援軍趕來,危機就會化解,白袍軍無處可逃。
這時,他抬起頭,目光掃視著屋里,很快發現那位公公的存在,沙啞地道:“你為何前來?”
他認得此人,是女帝的貼身心腹,平時極少出宮。
場間眾將聞言,神情陡然緊張起來。他們已得知公公的來意,知道又發生了什么。
那公公上前,垂首行禮,“先生,老奴前來,只因京中突發變故,陛下也束手無策,只能請您定奪。”
著,他從懷里掏出一份密札,呈給元本溪。
元本溪微怔,打開密札閱讀片刻,身軀癱軟,險些再次暈厥。在婢女攙扶下,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里充滿驚愕之意。
“前還好好的,怎么會爆發瘟疫?”
信里寫得清楚,一夜之間,京城無數人發病,頭痛腹瀉,渾身生斑,甚至昏迷不醒。這些都是瘟疫傳播的典型癥狀。
另外,信里還有句最關鍵的話,干系太大,那公公沒敢透露給眾人。
女帝也染上瘟疫,臥床不起。
在這內憂外患之際,女帝本人倒下,是對武氏皇朝最沉重的打擊。一旦消息走漏,被四方州郡知曉,屆時必蜂擁而起,下大亂,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白袍奇襲尚未解決,瘟疫又突然爆發,這真是雪上加霜。
眼下,女帝昏迷,蕭鐵傘不在,主持朝局的重任,只能由元本溪肩負。偏偏他又死守虎丘,耗得油干燈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