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平來不及對這種托孤一般的托付有什么表示,心里還計較著要不要涕淚四下一番以示師叔信任……寒無逸已經消失不見了。
愣在原地的許長老臉色凄然,邊上幾個身著執事堂服飾的外門弟子一臉著急的看著這邊,不時碰著頭著什么,像是有什么急事,卻又不敢過來,無奈之下踱著碎步,巴望著許三平能注意到他們。
許三平到底注意力都在身前重傷垂死的“師弟”身上,過不得多會,并聽得際傳來一聲咆哮,玄清大陣都被震得蕩了蕩。許三平驚駭之中,聽出那是十二峰之一青云峰首座的聲音,那般撕心裂肺,渾然老爹死了也不外如是。
許三平心下一驚,只覺得背后涼嗖嗖的。青云峰擔著玄清宗藥園的重任,內里產出的藥草是玄清宗弟子日常修練所需丹藥的重要來源,一直以來都看得極為重要,各種大陣一層又一層,儼然都成了玄清宗除了玄清山之外最難攻破的地方了。
青云峰卻是又分著大青云青云,大青云藥圃里產出大多都是尋常藥草,平日里也是對外開放,算不上稀罕地方,然而青云則是宗門珍稀藥草的種植地,內里大多藥草就算是掌門都沒權利動用,平日里這邊值守的也是青云峰藥堂的金丹執事長老……
當然對于尋常人是禁區,對于寒無逸這個宗門敗類而言卻是順手牽羊的好地方,過去的百年間,這位已經不知有過多少次下作勾當,至于整個青云峰聽到寒無逸這三個字就咬牙切齒,眼下聽得這一聲嘶吼,許三平明白,當是這位師叔又行不義之舉,洗劫了那青云了。
許三平心下苦笑,青云峰首座這也真是無妄之災,吐血三升都是輕巧的了。
這些事當然與他無關,起來那青云首座平日里仗著輩分而且又是丹藥大家,少不得與他們使些手段……
許三平想到這里,心想這是不是就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嘿然一聲,并打住了,到底那位青云峰首座是長輩。
余光瞥見遠處的幾個弟子,許三平招了招手,而后問了幾句,知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之后,大抵了怎么處理就打發了幾人離開,目光再又落在地上的宋就身上,嘆了一聲,想著還是往青云峰去一趟。
想著那邊縱然對無逸師叔有氣,斷然也不會為難他這位重傷弟子……
許三平當下祭出飛劍,將宋就挪了上來,一掐訣,往青云峰去了。
卻無回山上,無量殿中。掌門風伯牙端坐正上方,在他左側,掌門弟子黎塵淵垂手而立,目光微微有些呆滯,看起來像是個癡傻之人……
殿中十二峰首座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此時無不微瞇著眼睛,似乎覺得不是例會,不是為各峰爭奪資源,也就沒必要多費口舌。當然少數幾位卻也覺著奇怪,畢竟風伯牙到底是那人的師兄,性子也是差不多的,縱然做了掌門,這些年來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派,像今這般召集眾人過來,倒是件奇怪的事情,何況掌門那一臉愧對祖宗的樣子著實扎眼,這幾位并也就留了心眼。
風伯牙在下首青云峰首座的座位上瞄了一眼,有心一句“這位子寒無逸坐過”懟一懟,但看到須發皆白的老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到底沒敢再火上澆油。
風伯牙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愧疚道:“今兒請各峰首座過來實在是不得已之事……”當下將方才的事情簡單的捋了捋,諸如“伯牙愧對祖師”“伯牙實在愧對掌門職責”之類的話也了出來,跟著硬生生擠出兩行老淚,抬頭紋也勾了好幾道,真個是聲淚俱下。
身側侍立的黎塵淵本還奇怪身周的地靈氣怎么波動起來,余光瓢了去,見得師尊臉上的兩行淚,到底明白過來。待他將目光看向下首,各峰首座已有幾位面色凄然,隱隱有跟著哭一通的打算……
黎塵淵心道老奸巨猾,忒不要臉了,不過還是配合著師傅,了幾句寬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