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近了,招手的人近了。
原來是個小道士。
趕車的老人心善,許也因為小道士白凈可愛,叫人不忍拒絕,因此牛車上并多了一人。宋就不得以往邊上讓了讓,給人騰出一小片空間來。
小道士臉上應當是做了粉飾,似是刻意涂了些泥灰遮隱了本來面目,宋就也算是玄清傳功堂的優秀畢業生,面相還是稍微會看些,因此多少能夠透過表面看出幾許本質。
所料不差,應該是個扮男裝的女道士,目測應當與他年紀相仿,一身修為比他高了不少,打起來他肯定是吃虧那個。
想是注意到宋就有意無意的注目,小道士朝他看了過來,神情溫和不刻意,粗著嗓子開口道:“在下明云劍派楊西倉,這廂有禮了。”
宋就心道這一幕不該是在上車之前就說的么?眼下都走出好一段距離了,再說這個有甚意思?權且繼續忽視我也就是了。
這邊卻也只得抱拳道:“散修宋彌有禮了。”
小道士眉頭微不可查的動了動,沒有再說什么,繼續與趕車老人說起了今年的收成。
宋就靠在一邊,心事重重。
宋彌?權且只能如此稱呼自己一段時間了。
叫做楊西倉的小道士沒有再與宋就這位同道中人說任何話,自顧自與老人家談起了田間地頭的事情,像個虛心請教的后輩,垂聽長輩的經驗之談。
“宋朋友,你這小狐不是凡物,待會入城可要照看好,要是被有些人盯上了可是麻煩事。”
宋就聽到這話時候,偏過頭去,小道士已經下了牛車,站在路邊語重心長的說著。
宋就看了眼不遠處高高的城墻,笑到:“多謝道友提醒,宋某這只是尋常狐貍,雖說皮毛值點銀子,應該也不會有人強買呢。”
小道士搖搖頭,兀自笑了起來:“也是,這種小地方不見得會有如此眼光的人!朋友下一站欲往何處去?”
“當是去離京吧。”
小道士驚喜道:“在下也去離京?不妨我們同行?”
宋就想了想,“朋友不介意在下淺薄,在下倒是樂意同行。方才一路上老人家都在說南魏不太平,道友一看就非常人,在下剛好找個靠山……”
小道士抿嘴笑著:“相互照應罷了。”
趕車老頭這時候插了一句話,說到:“二位公子一路行去,可要當心,老漢在這預祝你們一路順風……”
說完趕著車進了小鎮,尋了菜場去了。
宋彌與小道士相顧而笑,各自道了聲“請”,隨即拾步而行,穿過小鎮,備了些干糧,繼續往南魏離京行去。
相伴而行一陣,兩人倒是在語氣上熟絡起來。明云劍派是東元府境內一個三流小門派,托庇于玄清宗東元下院名下,也算是玄清下院的下院,這層關系上來講,兩人倒也有些共同之處。
“不瞞宋兄,在下這次離開明云劍派,一是完成宗門歷練,二是參加云瀾宗的九真劍會。”
“九真劍會?”
“嗯,聽說玄清上宗屆時也會派人觀禮。”
宋就哦了幾聲,自己倒不知道還有這回事,不過很久已經玄清就已經半閉山自守,恐怕也不會派什么特別位高權重的弟子前往觀禮。
而且剛剛前往東元下院的觀禮嘉賓玄玉隱慘死東元城,如此前車之鑒,玄清不得不認真斟酌。
名為楊西倉的小道士對這事顯然也是了解過,跟著已經開了口,嘆道:“出門前師傅給了我一封推介信,一切順利的話我應該能進入玄清學一年劍,不過發生了東元下院的事情,料來本宗那里肯定不愿意接納外人……只能祈求云瀾宗的那位前輩不會因此覺著我居心叵測。”
“既有宗門推薦,應該不會。”宋就應景的說了一句話。
小道士道:“總該有最壞的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