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彭展鎮卻是默不作聲。
劉二娃臨死前的話,再一次在他的耳畔回響。
原來是這樣!
這才是李世清約自己來此真正的目的。
想把我當槍使嗎?
“員外,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和姓梁的有何仇怨我不管,但你永寧縣的情況我也看過,如今雖不至于窮困,但也算不上富足,區區一個梁府能有多少金銀珠寶?何況永寧離我雞公山這么遠,讓我興師動眾勞師遠征,就為給你報私仇,這未免也太……”彭展鎮搖頭,后頭的話就沒再說下去。
不過言下之意,卻早已不言而喻了。
李世清自然也聽得出來對方的弦外之音。
看來只一個梁錚,還說不動這位二當家的出手。
可是……
難道就這么放過他了?
就這么讓一個把男人最可恥的羞辱強加在自己頭上的衣冠禽獸逍遙法外?!
恍惚之間,記憶像是倒回了一年前,他的眼前竟似又出現了那個豐神如玉的白衣少年,在圓月之下輕撫瑤琴,焚香煮酒,其時山光水色,綠蔭橋影……而他的身邊,則是一位眉目如畫、嬌顏勝花的紅衣麗人,正輕舒霓裳,長袖飄飄,和琴蹈步,翩然起舞!
畫面再閃,他仿佛又看到了珠簾半卷的廂房,檀香縈繞,春意幽幽,還是那個豐神如玉的少年,正擁著自己嬌俏可人的妻子倒向無邊無際的大床……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這里,李世清刷地回過頭,目光中迸射出的寒意,幾乎將房間里的空氣徹底凍結
“如果……加上這永寧縣所有的富戶呢?”
窗外,又是一個明閃,天好似要裂成兩半似的脆響一聲,旋即恢復了黑暗……
只有滂沱大雨直瀉而下。
他不管了!
只要能報此仇!哪怕是株連無辜……
他李世清也一定要做下去!
“這不可能的。”彭展鎮苦笑,“山寨的兵權都在師妹一個人的手中,沒有為惡實跡的富戶,她是不會同意下手的。”
“可以羅織。”李世清來回踱了兩步,口氣冷得仿佛結了冰,“事成之后,報回多少給山寨,還不是二當家的一句話?”
彭展鎮眉峰一挑,這話敲骨扣髓,李世清娓娓而言,字字鞭辟入里,他聽出了對方話里的深意!
“二當家的一世英雄,難道真的甘心永遠在一個女人手下做事?”
“你是說……?”
李世清沒再說話,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就仿佛他從來不曾說過話一般。
窗外的風雨,更急了。
豆大的雨珠無情地鞭笞著大地,仿佛要把這天地間的罪惡盡數洗凈!
※※※
雞公山的忠義堂里。
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披著如云般的秀發,簡樸的戎裝非但沒有掩去她的天生麗質,反而更添了幾分英氣。
此刻,她正提著筆,無意識的凝視著窗外搖搖蔽晃的黑影。許久才低下以精致五官組合出的美麗臉龐,望著桌上攤開的帳本
“救濟州縣受災難民一千兩,黃大夫的喪葬費五十兩,本月餉銀三百兩,伙食費三百兩……”
項目似乎沒有一樣可以減少,而這些零零碎碎的加起來竟變成了那么龐大的一個數字,如何能使收支平衡?
她瞪著帳簿呆呆地出神“上月自寶應米商黃世仁家取來的白銀已經所剩無幾了,還要撫慰陣亡的張、趙位兄弟遺孀的五百兩……”
錢總是不夠花……
可是怎么辦?附近州縣的貪官惡霸都已經懲戒得差不多了,難道還能向普通百姓伸手嗎?自己聚義雞公山,為的就是讓百姓們有口飯吃,如果做出這種事情……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