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后,商務漸忙,因此她便不以書字、針黹為事,開始幫著料理生意……”
“二十箱錦帛價值不菲。”沈晚月接著說,“你是官家,又不是商人,如今辦了團練,募兵、軍械、糧餉處處要錢。我知道再讓你拿出這么多錢來,定然也有難處,不如干脆就由我……由我……”
說到這里,沈晚月的聲音漸漸地了下去,后頭又囁嚅了幾句什么卻是聽不見了,過了片刻,她才重新揚起水一般的眼眸,認真地看著梁錚“只是有一點——萬萬不可因為這個單刀赴會。那可是龍潭虎穴,萬萬去不得。”
“可是……”梁錚遲疑著問,“你這樣私下調帛,你爹他……”
“父親若是知道你的難處,必然也是肯的。這一點我想你也明白,只是開不了這個口賒賬罷了。”
沈晚月語笑盈盈,梁錚卻是聽得癡了……
這一番話句句說在了他的心坎上,而且全身體貼自己的私心,真真是“懂我如卿,無需言表”了。
聯想到沈晚月一個未過門的媳婦兒,卻不顧一切地夤夜來見自己,更擅自做主地搜刮了自家鋪子所有的錦帛送他,這對于一個從小受著封建禮儀熏陶的少女來說,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想到這里,梁錚不禁心中感動,胸中有千言萬語,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哽著,一時竟一個字也說不來。
兩人一時不再說話,沈晚月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了梁錚的手,輕輕靠在他胸前。梁錚只覺一股甜香圍住了他的身體,如癡似夢,直不知自己是否尚在人間。許久,只聽沈晚月笑道
“你也不必想太多,我想你我既為……既為……遲早這些也是嫁妝,就權當是提前送到你們梁家啦。”
“沈姑娘,你……”
“你,你還叫我沈姑娘么?”沈晚月抬頭看著梁錚,剪水的雙瞳皎如秋月,閃著攝人心魂神光,閃得他不由自主地脫口就道
“晚月。”
“嗯。”沈晚月低低地應了一聲,慢慢地把表情埋在梁錚的胸口。兩人都不再說話,舞月臺上一時變得極靜。梁錚輕擁著懷中伊人,只覺一陣陣淡淡的幽香直鉆入腦中,此刻軟玉溫香,早已不知身在何處。正是
東流不作西歸水,
伊人懷中任傾醉。
碧波蕩漾雙鴛鴦,
此時無聲勝有聲。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沈晚月輕輕掙出他的懷里,笑道“我要回去啦~這十幾口大箱子,可要勞煩公子自己扛走了。小女子弱質扶柳,這可愛莫能助了。”
梁錚也不禁笑了起來“這個自然,怎敢勞沈大掌柜的駕。”
說著一面走到那口打開的箱子前,正打算把它合上,驀地里一陣刺鼻的味道鉆入,多聞了兩下,竟還有微微眩暈之感,梁錚不夠分啊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這錦帛怎么有股怪味?”
“怪味。”沈晚月怔了怔,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梁公子果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了,連樟腦木的味道都聞不出來么?”
“樟腦木?”
“是啊。若不用樟腦木做的箱子,萬一遭了蟲怎么辦?這可是商家們存帛的常用手段,何況我沈家?而且這些錦帛都是從各家鋪子的庫房里直接拿出的,自然更是……”
“等等!”梁錚猛地抬起頭,“你剛剛說什么?”
“……這些錦帛都是從各家鋪子的庫房里直接拿出的……”
“不是這句。”梁錚神情嚴肅,“上一句。”
似乎是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沉重表情嚇住了,沈晚月呆呆地看著他,傻傻地愣了好一會兒,才茫然地再次開口“我……是說若不用樟腦木做的箱子,萬一遭了蟲……”
“對了!就是這樣!”梁錚猶如醍醐灌頂,“我知道了!是樟腦木!”
“樟腦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