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爬上了中天。
田地里扛著鋤頭在挖地的村民不時抹去額上混著塵泥的汗液,村子的空地上不知誰家的母雞們咕咕叫著啄食地里的蟲子,灰撲撲的小黃狗懶洋洋的躺在拴著它的柱子旁打盹。
明媚的日光中,小山村的一切看上去似乎依舊如常。
但村長家越發頻繁的咳嗽聲,李三家不時進出的村人隱約響起的哭聲,都在提醒著人們村子里正隱藏著某種未知的危險,往昔熟悉的家園已經變得不再安全。
一種名為憂懼的氣氛慢慢籠罩了這個山村。
山村里,一身青色云紋錦袍的林錦腳步從容的帶著一個已經梳洗妥當梳著雙平發髻穿著粗布破衣的小丫頭,在村子各處行走探看。
村民雖都看到了在村中穿行而過的兩人,卻都遠遠避開了,實在避之不及的也都將目光轉向了其他地方裝作未見。
小丫頭自然就是白楠香,她一路好奇的跟在林錦身后,看他像是變魔術一樣,不時從他看上去搖擺輕盈空無一物的袖子里取出一些奇怪的東西埋在村子的各個角落,并隨手布下一個他所謂的障眼法。
白楠香暗暗研究了許久,硬是沒看出來林錦到底從哪里拿出的那一堆東西。
在林錦蹲下于一處墻角又親手用木棍埋下了一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碎木后,她蹲在他身旁好奇的問。
“你這障眼法能夠瞞過那山魑嗎?”
林錦邊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邊站了起來。
“它若想要察看便瞞不過,我不是為了瞞它,我布下的陣法凡被觸及我便能感應。”
白楠香也跟著站了起來,聽林錦說完,她略一沉思便明白過來。
“你的意思是村民不懂陣法又有你的障眼法做掩護,他們不可能來破壞這陣法,有能力又想驗證陣法真偽的只有那山魅,到時候一旦他觸及了你的陣法,你便能感知到,也就抓出了它。”
林錦聽著白楠香的話,并不開口,步伐從容的向著下一處走去。
白楠香跟在他后面,想了想又問道。
“村里那個道人看上去也挺厲害,他會不會來破壞你的布陣?”
林錦腳步不停,自信答道。
“他沒有那個本事。”
……
林錦帶著白楠香在村中不同位置有條不紊的忙碌了一整個下午,直到天色擦黑,他才將手中的木棍一扔,卻并不回家而是向著村子走去。
白楠香依舊小尾巴一樣跟著他。
林錦走了幾步回頭去看小姑娘。
“我要去找族老讓他通知村民月出以后在村口集合,你可先回家里,吃過晚飯再來村口尋我。”
此時天空已經有些灰蒙,林錦站的位置正好逆光,小姑娘抬頭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高了半個身子的男人,有些不明所以的應了一聲。
“哦,好。”
林錦得了她的應答,當即轉身不疾不徐的離開。
小姑娘瞧著他的背影猶豫了片刻,也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離開林錦,白楠香才發覺此刻天色確實有些暗了,腹中也傳來了一陣饑餓感,意外的竟有些孤獨。
但想到林錦是去村里尋族老,以村里的習慣此刻族老約莫是在李三家,她又覺得自己現下的處境如果在場只怕會很尷尬,這么比較起來,還是回去吃飯要自在一些。
這么想著,小姑娘后知后覺的想到,林錦莫不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才讓自己離開?
因著這般猜想,小姑娘的心情竟然有些好了起來,在差點被村民燒死后的晚上,她竟沒心沒肺的因為林錦的一句話有些小開心。
于是,匆匆吃過晚飯,瞧著天邊一輪玉盤露出了臉,小姑娘念著林錦沒有吃過晚飯,便往懷里踹了一根熱乎的紅薯,才有些忐忑的向著村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