澓中翁扳著手指頭正認認真真地數著,一邊數著一邊還喃喃自語,可見他對這次策辯也是很看重。劉病已看他一副認真的樣子,忙問道:“先生,那先皇之政策不好嗎?”
“不是不好,文景兩朝時,國家奉行行仁義無為而治,對工商很少干預,因而人民富裕,國家也是安定;到了先皇時,他想解決老是受匈奴欺負之頑疾,于是命當時還是大司農的桑弘羊,陸續推出了算緡、告緡、鹽鐵官營、均輸、平準、幣制改革、酒榷等策,這樣國家很快便很富有,國力強大了便可以把匈奴打敗,但卻使人民生活沒有以前那樣富裕,年歲比不登,流民未盡還啊,我想朝廷是想改革,才有了這次辯策。”
澓中翁侃侃而談,卻未想再將“為政”繼續講下去,因此說道:“病已,彭祖,你們想不想去聽聽?”
“想!”劉病已立馬應道,而張彭祖也是很樂意說道:
“當然想!”
看著兩個少年興高采烈的樣子,澓中翁也是笑呵呵的說道:“那你們跟我一起去吧。”
于是兩位少年扶著老邁的澓中翁,慢慢地向天祿閣走去。天祿閣就在石渠閣的東面,兩處相隔大概一里路。這時正值仲春,天空灰蒙蒙一片,春雨正淅淅瀝瀝地下著,劉病已雙手扶著澓中翁,而張彭祖在旁邊打著紙油傘,三人一邊走一邊還興致勃勃地聊著。
澓中翁很健談,只聽到他繼續講道:“先皇時期,連年征戰,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而一旦遇到天災,顆粒無收,此時餓殍遍野,民不聊生;皇上自登基以來,已經屢次下詔減免人民的賦稅,但是百姓生活依然很苦,我看這次朝廷是想推倒重來,重新制定政策,才有這次的策辯,你們要好好地聽,聽到好的話語要銘記心中。”
說著說著,已經到了天祿閣。天祿閣也是大漢朝的國家圖書館,其規模比石渠閣大多了,當然這里出入的人也多,不像石渠閣那樣清靜。
看到石渠閣的功勛編纂澓中翁的到來,天祿閣的同僚非常熱情,此時一年輕人忙上前指引他們:
“澓老,你也來了。”
看見熱情的同僚上前問候,澓中翁笑呵呵地說道:“原來是桓寬,這回有你們忙的啦。”
原來上來打招呼的是天祿閣編纂桓寬,此人看上去還很年輕,大約二十來歲吧,面白如玉,笑容滿面,一看便知是讀書人,只見他哈哈大笑:“那里,我們年紀輕,干這點活沒什么。”
“你是負責哪方面?”
“澓老,我負責記錄,將他們所辯之內容記錄下來。”
“這個一定要你們這些年輕人來干,像我們這些老頭子,手慢眼睛更加看不清,肯定做不了的。”
“澓老您謙虛了,您有空要經常過來指導我們啊。”
其實天祿閣平常也不是很多人來的,今天一下子要接待這么多人,還真是夠忙。
桓寬指引他們進來大廳,此時大廳分成兩邊,左邊坐的人比較少,個個都是穿著官服,想必是丞相史和御史大夫的屬官御史的座位吧。右邊座位比較多,并且已經是坐滿了人,看這些的裝束都是儒生打扮,想必這些便是各地的賢良文學吧。
劉病已和張彭祖扶著澓中翁慢慢走進去大廳,在桓寬引領下,他們在左邊后面的幾個空位子坐了下來。此時有一位天祿閣的同僚也搬來了一張案幾給澓中翁,就這樣,劉病已和張彭祖便坐在澓中翁的左右邊。
劉病已數了一下,左邊也就十幾二十個人,個個都靜坐在那里,若有所思。而右邊卻密密麻麻地坐了大概有六十多人,年齡也參差不齊,有老有少,大家都在交頭接耳,個個都很活躍,反正不知在討論什么,看這陣勢,右邊的比起左邊強了好多。
過了一會,只聽到大廳外有人大喊一聲:“諫大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