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上,繁華熱鬧,來往之人川流不息,在他們的眼中,在意的也只有眼前這些買賣的吆喝聲,茶樓酒館里的談笑聲,誰也不會關(guān)心遠(yuǎn)在千里之外平靜的風(fēng)聲下掩藏著什么樣的驚濤駭浪。
天子腳下,至今為止,尚算平靜。
西街,顯然就顯得安靜多了,只因為做的都是些風(fēng)雅文人的筆墨生意,亦或琴棋類,雖然客人也多,但多不喧鬧。
最里頭有間最安靜的鋪子,古樸至極,毫不起眼,一塊木色的未經(jīng)精細(xì)打磨制漆的牌匾上寫著三個字,畫心閣。
看來是個買賣書畫之所了。
入了夜,就沒有什么人了。閣中只寥寥的掛著幾幅絹絲帛畫,外加幾幅尋常的花鳥畫,堂內(nèi)也只有一個年輕伙計在打理,白天有人來時,他便不緊不慢地招呼客人,無人時,便也悠閑地裝裱字畫。
看起來漫不經(jīng)心,卻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時時戒備。這時他更謹(jǐn)慎,因樓上暗室里,來了一個重要的人。
這幾年,她幾乎沒有露過面,如今突然出現(xiàn),小伙計早在疑惑是否有什么大事,另她來的時候,面色不好,小伙計便也不敢多話,直接領(lǐng)她去了暗室。
她先在暗室等了一會兒,不多久便有人推門而入,接著只聽這人沉著嗓子喊了聲,“娘娘。”
這位娘娘才轉(zhuǎn)過身來,她一身黑衣喬裝,看不出是個女子,見著身后之人那一瞬,明顯眼中的怒火強壓了一些,只是言語依舊有些指責(zé),“秦朗,要是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就把我忘了?”
秦朗這個名字,幾乎快要被人遺忘了,至少在長安幾乎很少有人還記得他。而他口中的娘娘,只有一個,就是趙國王后易錦書。
當(dāng)年他和錦書,一道從邯鄲來了長安。
秦朗聽完這話,忙請罪道,“是臣無能,請娘娘責(zé)罰。”
“不要和我說這些沒用的話,我只問你,齊王謀反的罪證,究竟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錦書急問。
秦朗有所遲疑,道,“他最近似乎有意與阿邪利斷了來往,查來查去,也只查到他們有過幾次馬匹交易,無法斷定他們有所勾結(jié)。”
錦書便道,“那也是早晚的事。他不是一直在邯鄲養(yǎng)著傷么,要那么多馬干什么,兩年了,他是什么心思,打量別人不知道呢,不過是看破不說破而已。他若打算起兵,一定還有別的動作,除了馬,他還需要人,需要兵器,就一點都沒有查到么?”
秦朗搖頭,道,“他很謹(jǐn)慎,明面上不露一絲馬腳。”
錦書眉頭一皺,道,“照這么說,一時半會兒要找他的鐵證是難了,那我們得換個法子,不如給他,“
話音未落,她便察覺到秦朗忽然現(xiàn)出一絲為難的神色,便追問道,“你怎么了?”
秦朗想了想,回道,“臣有件事,藏在心里很久了,還是和娘娘說了吧。臣這次回邯鄲祭拜大王時,正好撞上了齊王,與他交手了。他知道我們在追查他,也知道畫心閣。”
錦書一怔,“他怎么知道?”
秦朗便道,“娘娘是宮中之人,尤其幽蘭殿后,行動早就落在別人手里了,皇后能查到,齊王也能。”
“之所以蜀國皇帝還沒有查到此處,便是因是他二人在背后幫著我們。雖然皇后將幽蘭殿的事掩下去了,但也一直在暗中查探,后來齊王插手,將皇后的人引開了,才沒讓人查到我們身上。”
錦書慌了一瞬,“你的意思是,楚珩早知道我們的底細(xì)了?”
秦朗點頭。
錦書霎時冷笑了一聲,“那他想干什么?他為什么幫我?”
“皇后有所顧忌才會如此。楚珩呢,他害了長秋,難道會是什么好心嗎?他圖什么?”
秦朗面色凝重,緩緩道,“當(dāng)年給大王下毒的人,可能不是齊王。”
錦書愕然,“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