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的臉龐罩在黑色的衣袍里,無聲無息地行走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穿過一條又一條狹小骯臟的小巷。
這些小巷隱藏在密集的高樓之后,頭頂都是混亂的窩棚,幾乎沒有一點光亮,但這個不見星月的小巷,卻能夠隱隱約約聽到不遠處不夜的高樓傳來的絲竹之聲。
柳惜抬起頭,發現在這些骯臟的小巷里連天空都看不見,可以想見這個污穢骯臟的小巷白天時同樣也沒有什么光亮。
陽京,這個被稱為光明之都,不夜之城的圣地里,有些地方卻連白天也沒有。
雖然是深夜,但是小巷里并不空蕩蕩,而是東倒西歪、密密麻麻們地睡著許多的難民。這些封閉骯臟但至少遮擋了風雪的小巷在那些幸運地混進陽京的難民眼里,已經是如天宮般溫暖而美好。
能夠活著,已經是很溫暖的一件事。
柳惜看到那一張帶著笑容安睡的孩子的臉,她放慢放輕了腳步,她害怕驚醒這些可憐的人僅有的美夢。
“但是我所做的,很有可能會連他們最后棲身的地方和做夢的可能都打碎。”
“父親,這就是你這么多年都走不出的痛苦嗎?”
潛行在黑暗中的柳惜目光掃過那一張張沉睡的臉,眼前同時閃過剛才離開的那個聚會里,那一張張痛苦卻堅毅的臉,那一把把代表著死亡的兵刃。她的臉上浮現了一瞬極致的疲倦與憂愁,但很快再次被冰冷的堅強再次覆蓋。
“不,父親,我不是你。我會堅守我認為對的地方,即便世間都認為我錯了。”
“這個所謂的盛世早就終結了。大夏已經亡了。凜冬已至,再臥在風雪中,最后只能帶著凍死前的微笑死去。”
“我沒有錯,便是最終依舊沒有辦法改變,我也沒有錯。”
“父親,我會接過你的劍——驚寂。”
這個行走在極致純粹的黑夜、臉龐柔美的少女無聲地對著這個世界說。
她繼續向前走著,靠近皇宮的地方街道變得通暢潔凈,與剛才的小巷仿佛處在兩個世界。
她在臨近小院時換下了黑袍,恢復了平時的寧靜的模樣,推開門走進了小院。
她剛走進小院,便感應到什么,驚喜地微挑起柳葉般的眉。她眼神明亮地看向那個坐在院子中像是一直在等她回來的少年。
“給你的驚喜。”葉明柯看著她笑容燦爛地道,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眸光璀璨的白玉少年,白玉少年的旁邊插著一把沉重的黑劍——人間。
……
“這很好,這真的很好。我沒有想到你能夠找到讓人間劍持續蘇醒的方法。這樣子,開啟人皇密藏和感應武道都能夠做到了。”
與葉明柯一起坐在石桌旁的柳惜撫摸著那把熟悉的重劍,溫潤的眼睛里滿是藏不住的欣喜,她與這把她背了十年的劍有著割不斷的羈絆。
葉明柯看著笑容欣喜的她也很開心。
但柳惜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了些許。
她將劍遞給葉明柯,笑容依舊溫婉明媚。
“這把劍既然已經解封了,你已經背得起它了,以后它就交給你了。”
“還有……”她停頓了一會,繼續認真地道,“等阿如的娘親找到后,你就帶著她們立刻離開陽京。這里很不安全,你們早些離開比較好。”
“這把劍不是我的。它是人間的劍。”葉明柯停頓了一下,沒有接過那把劍,而是抬起頭看著柳惜,“你們在做什么不打算告訴我嗎?”
“這是我們自己家鄉的事。我們可以自己來解決。”柳惜低垂下目光,平靜地道,“而且你還有自己的親人要尋找。我只希望若有一天你獲得了人皇密藏,可以把里面的武道功法流傳出去。”
她微笑著,像是想起了負劍十年與父親一起流浪的日子,但是她微笑的溫潤瞳孔里藏著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