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還未到延州府,天色便已黯淡,正要取火把點上時,便聽前邊馬蹄嘚嘚,一騎輕馬飛奔而來。
有小吏眼尖,在魚白的邊色里看清來人便是奉壹,奉壹遠遠看見一行人,便又抽了幾下馬,嘴里卻喊道:“可是文大人到了?”
文彥博并不回答,只靜靜的等奉壹到了近前,翻身下馬行了禮才緩緩道:“你怎的來了?”
奉壹起身道:“大人,黃都監帶了麟延路七品以上官員在延州東門城外候著呢。”
文彥博驚異的哦了一聲道:“有多少人?”
奉壹略一沉吟道:“四十七人。”
文彥博暗影里看了看鐵浪輕輕笑道:“侯爺,咱們今晚有口福了。”
鐵浪黑暗中并未搭話,只是靜靜的想著所有的一切,文彥博也未理會,只是讓奉壹帶路。一行人行了約莫四五里路,便見延州城門外燈籠火把燈火通明。
待到近前,一群人當先的那人便在馬上施禮道:“麟延路都監黃德和并一路同僚恭候圣使多時了。”
文彥博雖是欽差,卻只是殿中侍御史的職位,算是從七品,連七品都不到,比起這里的任何一個都低了一階以上,便連忙下馬道:“殿中侍御史文彥博見過諸位大人。”
黃德和見文彥博竟然下馬施禮,一直有些提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難以覺察的微微一笑道:“列位,文大人貴為天使,還不速速下馬施禮見過大人!”
一眾官員紛紛下馬施禮,唯有黃德和穩坐馬上看著一切,見眾人施禮畢了這才道:“文大人,我已命人安排了酒席,咱們先去吃酒,住處酒后也便安排妥了。”
酒樓喚做玉樓春,在此邊陲之地,陣勢竟不輸豐樂樓,鐵浪暗暗咂舌一番,文彥博很明顯也是被這玉樓春的陣勢給震驚了,不由贊嘆道:“未料到這延州府里,竟有如此氣勢恢宏的酒樓,各位大人治理有方啊。”
黃德和微微一笑道:“文大人,陳相公幾日前便來信向下官提起文大人筆墨功夫冠絕華夏,莫不要給這酒樓題幅字來。”
文彥博一愕道:“下官筆墨粗陋萬對不起這煙華酒樓來,黃大人萬不可為難下官。”
黃德和又微微笑道:“王相公今日來信提及文大人頗通音律,今日黃某將府里的歌姬喚了來,待會大人可要幫下官調教調教。”
文彥博聽黃德和接連搬出兩個宰相來,誠惶誠恐道:“小官陋技豈入大人們的法眼。”緩一緩又道:“大人,小官和這位兄弟內急許久了,還請大人指教去處。”說著便將鐵浪拉到身前。
黃德和見兩個相公便讓文彥博畏畏縮縮不由的大笑道:“喏,院角落掛燈籠處便是,如此文大人請便,我等先入席去了。”全然不見了適才的不安。
文彥博扯了鐵浪便走,當真一副急切的樣子,黃德和看著二人的背影,鬼魅一笑,揮手對眾人道:“入席。”
文彥博遠遠聽得眾人進了酒樓這才將鐵浪扯進一處暗影里道:“侯爺,我只道此事難辦,卻未料到會如此之難,你我快馬加鞭趕來,他竟先于我們得到消息,想必早已有了應對之策。”
鐵浪哪里又會不知,適才見黃德和片刻之間便抬出兩個宰相來,便知這事的確難辦。正要看看文彥博有何妙著,便被他強拉了來。
文彥博從懷里抽出一卷絹書遞給鐵浪道:“侯爺,此乃陛下御旨,你現在便拿了去。麟延路七品以上四十八人到了四十七人,我適才遍看一行人,眾人皆在,唯獨少了麟府軍馬公事張亢,此人甚有公義,料來可助我等一臂之力。”說罷便在鐵浪耳邊耳語一番,這才笑道:“侯爺,今晚盛宴你只能吃后半場了。”
鐵浪將絹書納入袖中道:“文大人,好酒好菜的可要給兄弟留點。”說罷便擰身飛縱,丈半高的高墻一下便飛了過去。
文彥博見鐵浪縱身飛過高墻,